1893年,波波夫公司在高加索地区(今格鲁吉亚巴统港附近)开辟了沙俄帝国的第一片茶园。随后,茶树种植迅速向周边地区传播,甚至传播到了土耳其的里泽地区。最终,茶取代咖啡成为土耳其的国饮。在伊斯兰世界里,波斯、阿富汗等众多民族和土耳其人一样,都接受了俄国人的茶炊。
先知穆罕默德于632年升天后,伊斯兰世界以令人吃惊的速度传播着他的教义。
732年,阿拉伯骑兵在普瓦提埃战役中与法兰克王国宫相查理·马特率领的骑兵短兵相接,阿拉伯军队溃败。十九年后,在阿拉伯帝国向东扩张的最前沿,阿拉伯军队和中国军队在塔拉斯河流域(今哈萨克斯坦境内)发生了历史上唯一的一次正面交锋。
伊斯兰世界广为流传的先知穆罕默德的哲言是:“学问,即便远在中国,亦当求得之。"许多伊斯兰学者对这一哲言的真实性持怀疑态度,但它高度概括了伊斯兰世界和中国的紧密联系:中国远在万里之遥,但那里发达的文明使得跋山涉水的旅途成为值得的投资。即使不考虑那里的人文进步,中国还有令人心动的精美商品(丝绸、瓷器、茶叶)。
9世纪时,阿拉伯独桅三角帆船已经抵达广州的洋面,采办中国商品。阿拉伯商人注意到,当时的中国集市上已经有茶叶出售。
11世纪时,波斯的大学者阿尔比鲁尼的著述中,已有茶的记载。
1258年,蒙古大军攻陷巴格达,阿拔斯哈里发王朝结束。有人认为,喝茶习俗是随蒙古军出征时传到西亚的,但我们无法确认蒙古将士出征时鞍囊里是否装了茶。波斯、美索不达米亚和地中海东部国家在17世纪以前已经有茶饮的证据一直不足。为了控制帝国西部,蒙古人的一支在大不里士(里海西南的重镇)定都。在波斯蒙古第七代可汗哈赞统治时期,当地一位犹太药商的儿子拉施德丁在三十岁时改宗伊斯兰教,后来成为哈赞汗的重臣。
拉施德丁学识渊博,他和元朝使臣孛罗合作,撰写了忽必烈汗统治下的大帝国历史,详细介绍了中国的官府机构设置。他还撰写了一农书《碑记与动植物之书》,涵盖了从中国到埃及整个欧亚大陆的农事。人们用阿拉伯语和波斯语抄写后,在大帝国内广泛传阅,农业因此得以大发展。在有关中国农事的章节中,拉施德丁记录了众多植物的种植与栽培细节,记录的植物包括椰子、肉桂、黑胡椒、檀香木、橘、枣、桑、荔枝等等。
书中还罗列了各种茶的资料,介绍了茶的药用特性以及忽必烈汗鼓励在中国北方种茶的资料。拉施德丁记载:“当地有一种茶比较特殊,当地人喜欢将其与麝香、樟脑等混合......人们用碾子将茶叶碾成末,就像散沫花和筛过得面粉一样,再用长条纸将茶末卷成包,上面加盖官印,以备征税用。如果有人将未加盖官印的茶包出售,一旦发现就会有牢狱之灾。茶叶发往全国各行省,属于大宗商品。这种茶叶的味道很特别,还有营养价值。"
在两河地带(今乌兹别克斯坦。锡尔河与阿姆河向西流人咸海,两河地带即指锡尔河与阿姆河之间的地区),帖木尔建立的传奇帝国代替了蒙古帝国。
帖木尔(1336~1405)是一位突厥化的蒙古族后裔信奉伊斯兰教,建立大帝国后,定都撒马尔罕。在三十五次辗转征战中,帖木尔征服了波斯和格鲁吉亚,密谋占领莫斯科,屠城巴格达和大马士革,人侵印度北部,建立了幅员辽阔的帖木尔大帝国。
在准备进攻中国时,帖木尔在行军途中因风寒暴病而死。帖木尔的儿子沙哈鲁承继皇位后,将首都迁往今阿富汗西部的赫拉特。沙哈鲁在位时,减少了对外征战,在阿富汗兴建了宏伟的清真寺和神学院,并于1419年派出使臣前往中国。据使团书记官吉亚斯·乌德丁记载,在使团离开中国前,中国官员对其进行严格检查,确保使团没有将禁运商品偷运出境。其中,茶是严格控制的战略商品,中国政府用来换取藏区的战马。任何私贩者都会被处以极刑。
16世纪的波斯商人阿里·阿克巴曾记载:“在中国,清心寡欲的饱学之士不好吃喝,祖上传下来的传统是不喝凉水,只喝热茶。"当时编撰的波斯一中国贸易辞书中也已出现茶的内容。
然而,在1543年以前的布哈拉,茶仍然是人们道听途说、津津乐道却从未见过其真容的商品。布哈拉东距撒马尔罕一百三十英里(约二百一十公里),是丝绸之路上的重镇。
土耳其16世纪的历史学家塞夫·塞勒比曾在布哈拉了解到西藏人从中国购买茶叶,并对此作了记载:“中国人好茶饮,和我们喜欢喝咖啡差不多。一旦没有了茶,他们就会脾气暴躁,难以相处,和康斯坦丁堡吸食鸦片的瘾君子不相上下......"当时,茶还没有大批量输往中亚。英国探险家安东尼·杰肯逊的旅行记录也证明了这一点。
杰肯逊曾在16世纪中叶到达里海以东地区。他看到,住在他的大篷车里的鞑靼突厥人只喝水和马奶,没有其他饮料。
布哈拉人以擅长经商出名。布哈拉这一绿洲市镇位于中亚腹地,战略位置极为重要。这里的商人在漫长的旅途中,向东穿过费尔干纳谷地,越过帕米尔高原,抵达卡什干和丝绸之路上的其他商贸重镇,人量采购丝绸、棉织品、宝石、烟草、大黄后返回西伯利亚、莫斯科、波斯等地。
再次返回卡什干以前,商人们会备足用以出售的商品,包括皮毛、毛呢、地毯、镜子、硇砂等等。大黄是当时具有特别价值商品,布哈拉的商人几乎垄断了这一商品的交易。在欧洲,大黄被誉为包治百病的万能药,无论肝病、黄疸,还是腹泻,大黄都有药到病除之功效;在俄国和西伯利亚,大黄也是人们竞相购买的神药;印度的人们甚至以十倍重量的黄金换一份大黄。
16世纪中叶后,蒙古军队对中国的威胁最终消失了,茶马互市在中国战略中的重要性也变得不如以往。随后,中国清朝政府逐渐放松了对茶叶交易的控制,允许私商将大量茶叶运往新疆、哈萨克、吉尔吉斯、乌兹别克、塔吉克等地区销售。很快,当地人也迷上了这一不起眼的树叶沏煮的汤饮。满载着茶叶的大篷车从布哈拉出发,长途跋涉一千英里(约一千六百公里),穿过卡拉库姆沙漠和卡维尔益漠,最后抵达波斯首都伊斯法罕。
17世纪上半叶起,茶已成为伊斯法罕当地人日常起居的一部分。德意志荷尔斯泰因公国曾向波斯沙阿派出使节。据外交官亚当·奥莱里亚1638年的记载,当时在伊斯法罕有三类社交场所:酒馆是皮条客汇集的地方;咖啡馆是诗人、历史学家和说书人光顾的地方;中国茶馆则是有声望的社会贤达常来之地,他们在这里喝茶、抽烟、下一种波斯人名为“沙特兰兹"的象棋(象棋源于梵文“恰图兰卡",四兵种之意)。据奥莱里亚记载,当地人下“沙特兰兹"象棋时,还曾赢过莫斯科人。奥莱里亚记载:“波斯人煮茶,以味苦色黑为佳,又在茶里加人茴香、八角、丁香、红糖。"
在伊斯法罕的印度人则光喝茶,不加任何香料。他们用隔热的杯子盛茶,茶杯用“木炭藤条做成,外面用铜、银甚至金箔装饰。这样,滚沸的茶捧在手心也不会觉得烫手”。
伊斯兰教传播所及,无论北非、波斯、中亚,纵酒都是严格的,这是《古兰经》的明确要求。
986年,俄国人曾经未作仔细考察,草率地决定信奉伊斯兰教。也许是忍受不了禁酒的缘故,俄国人又在988年改信基督教。
在中国,佛教徒率先提出戒酒,改用茶伴随僧人念经修行。在伊斯兰世界里,神秘主义苏菲教派从巧世纪中叶开始便饮用咖啡提神醒脑,帮助他们完成夜间的宗教仪式。信徒们通过诵经、转圈、摆身等方式和真主交流,解放灵魂。咖啡在故土也门生根发芽后,很快便传到了整个伊斯兰世界,麦加、开罗、丹吉尔、伊斯坦布尔、巴格达、伊斯法罕等地的咖啡馆如雨后春笋,一家接一家地开张。但伊斯兰世界对咖啡的追崇还没怎么热起来,清真寺的阿訇们便开始担心世俗的咖啡热会影响寺里的宗教修行,开始了对咖啡的口诛笔伐。
根据《古兰经》的要求,只要能证明咖啡会醉人,咖啡就必须彻底禁绝,蛊惑人心、伤风败俗的咖啡馆也只能关门了事。博学的阿訇开始苦苦思索,找寻咖啡醉人的证据,但他们的论辩毫无说服力可言。开罗和麦加的僧侣集团试图关闭咖啡馆的努力最后成为徒劳之举。尽管如此,咖啡豆在宗教人士看来总是有弊端的。
17世纪,越来越多的中国茶出现在撒马尔罕、布哈拉和伊斯法罕的市集上,改革伊斯兰教徒和咖啡的号角吹响了。
-END-
欢迎关注 饮哲红茶经 微信公众号 SH-YinZhe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