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在学校尘土飞扬的的操场上,我知道你一定想起了什么,只是你不说,我不问,只是陪着你,一直到永远。
你喜欢在血色的夕阳时在那样一个你早已熟悉的不标准的操场上不停地走,一圈又一圈,像极了钟表上的秒针,从来都不停。你只是走,只是回忆,回忆那些你独享的、与我无关的过去……在那里你就是一个小孩子,或者哭或者笑,我似乎永远都读不出你的喜怒哀乐,而这里应该就是你的快乐老家。
你坐在观礼台旁边杨树下的台阶上,常年不停的风吹乱了你的头发,也吹乱了你的心思吧?你看着那边的那几棵杨树悄悄地落泪了,我记得你跟我所过在那里发生过的一些事情。那是你们的“分担区”吧?你们在那里扫除、嬉闹、哭泣,甚至于到最后要背诵历史政治都会选到这个地方……曾经你对这里那么熟悉,就像是熟悉自己的身体一样,可是现在很多都不一样了,你还记得些什么呢?
你记得你在这里哭,他在一旁说你哭的很难看,你恶毒的说没让他看、让他滚。我有一点嫉妒呢,嫉妒他看到过没有用伪装打扮自己的你。你知道么?你第一次在我身边哭的时候竟然用笑着的表情,看的我很心疼呢。
你记得你们一边扫除,一边打闹,不管干什么你们都很努力,似乎那时候的一切都是游戏的一部分,你给我描绘你脑海中的画面,那么唯美,是被你美化过的么?你还说你们值日的时候都会很小心得避开鸽子留下的脚印,因为它们很漂亮,虽然风一刮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记得你们几个姐妹在这里商量去KTV庆祝生日的情景,那个时候的你没有mp3,也一点都不羡慕,她们一人塞着一个耳塞不停地讨论,你只是不停地在双杠周围晃来晃去、上来又下去,等她们告诉你一个最后的决定,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执行。就算是让你这个乖乖女翘课,你依然执行,因为那个时候,对你来说,她们是最重要的。现在后悔了么?没关系,你还有我。
你记得她被男朋友甩了之后在这里哭,几个姐妹聚在这里安慰。就算马上要上课了也没关系,就算其实你是多余的也没关系,其实不过就是有一点想要逃开教室,虽然自己那么喜欢它。
你记得他们喜欢在旁边的篮球架下打篮球,打得浑身是汗,打得皮肤黝黑。就算你不懂,什么都不懂,你依然在看,因为只有这时候你才能这么放肆的看他么?果然你最喜欢的还是他么?不管别人怎么说,都是充耳不闻,就算和自己的姐妹翻脸也在所不惜?我很羡慕他,你知道么?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你的记忆是不是也随着变了场景呢?你盯着那个操场不放,是想起她们了吧?是啊,你这么念旧的人怎么可能忘记呢?你,和她,她,还有她,你们在这个操场上走过那么多圈,几乎直到第几步的时候应该向左侧一小步、在第几步的时候应该把步子迈的大一点了吧?你们都在干什么呢?背化学公式、背语文的课文、背历史政治、或者就是聊天散心……你一定还记得那个被叫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方便面吧?
你看着那个车棚又想起了什么呢?他帮你修过的车子?你们一起把一个同学的车子架到很高的地方看他在那里急得乱转却在旁边偷着笑?你和几个同学在一起把他得书包当沙包的掷来掷去?还是他反复看了几回你那个几乎无法拯救的车子之后说出来的“我带你回家”?你记得你那个时候有多不讲理么,就那样走到同学家里理直气壮地说,你带我上学。他有多宠你,你知道么?你说你被他惯坏了,我有一点生气了,为什么是他而不是我呢?
似乎是有一点下雨了呢,你有没有一点冷呢?我不敢打扰,只是陪你安静的坐在这里,想象着你又想起了什么。是那个冬天么?你们一边唱着《老鼠爱大米》一边踏雪跑步的冬天么?是那个雪球四处飞扬的冬天么?是那个你和他走得最近的那个冬天么?是你第一次进旱冰场什么都不会只能看着他搂着你的朋友在池子里一圈一圈的滑,明明心痛却装作无动于衷的那个冬天么?究竟是哪一个呢?
你的眼睛湿了,是雨水的缘故么?还是你想起了那个晚上陪她一起绕操场的情景呢?那个时候说好要做一辈子的朋友呢,可是现在,你还在这里,她去了哪里呢?她不会回来了,是么?你知道的,是么?所以你哭了,是么?我记得你跟我说她说你很会拍马屁,你委屈的跟我说你只是因为很喜欢那个老师……
我很想知道你们在那个草长莺飞的年纪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于你而言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貌似那些事情,那些美好与伤感只有你自己在这里回味,其他人呢?他们都在哪里?是什么让你变成了现在这个面无表情的模样?
你看了我一眼,很凄惨的笑:“她们,去哪了?我怎么知道?我只不过是被时光遗留在这里的残影,我在这里不过是为了见证这一切发生过,仅此而已。”我突然很心疼,我想要抱住你,用我残存的温度给你温暖。可是,如你所料,我的双手透过你的身体,伸向了远方。你的嘴角挂着一抹讽刺的笑意,我不知道是在笑我还是在笑你自己。“其实还有很多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任何人就被我忘记了,所以那些存在过的伤痛、欢笑,对于我来说,其实都无所谓了,我只是在这里等一个人来把我领走,现在你来了,那你带我走吧。”
你带我走吧……
带我走吧……
走吧……
随着最后一个字消失在空气中,我骤然醒过来,依然是血色的黄昏,原来是我走神了,你在旁边关切的问:怎么了,不舒服么?
没有,没有不舒服,只是和你一样怕不能陪彼此到最后。丫头,知道么,我很不放心你自己一个人生活呢。我害怕你发呆的表情,那是我无法参与的被定义为历史的时光,所以,每一次到这个时候,我都会感觉很孤单无助,你,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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