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水湄青萍
屋外的鸟声欢鸣雀跃，我不觉放下书来，细细聆听了一会儿。这此起彼伏的“叽叽啾啾”，是春鸟弄春声啊。
孩童时，似乎从来不曾觉出鸟鸣声的美妙来，只在茶山上，学那不知名的鸟，调笑小伙伴。那节奏似乎一快一慢的，“哒……哒，哒哒哒！”
周作人说，麻雀的叫声太“琐碎”，啄木鸟又像在“干笑”，都不足以报春。但我实在分辨不出是何种鸟，不过听个春天的感觉罢了。
记得几年前，孩子夜里哭醒，总要至凌晨四五点才始睡去。虽身体疲惫不堪，但当晨光透过帘子的缝隙，渐渐地，窗外的鸟声响起，交织成一片天籁时，内心时常泛起静谧的喜悦。
此时，城市尚在沉睡，楼房、树木、道路，隐在如薄雾般的神秘面纱中。那鸟儿的啁啾声，仿佛比任何时刻都更撩拨心弦。从睡梦中带来的迷蒙，一下就被驱散开来，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四季中，似乎唯有春天值得人们如此盛大深情的等待。在寒冬腊月里，在春寒料峭中，在冻雨好似冰封了整个大地，生命的脉搏就要停止跳动时，这种盼望，仍然不能减少分毫，反而愈加强烈。
四季中，也唯有春天最能充分调动人的感官。有鸟之歌喉婉转，有花之千娇百媚，有香之芬芳馥郁。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柳色青，孩童笑声盈盈，小溪流水潺潺。
春天好似没有什么正经事，不用正襟危坐，不用埋头苦干，不用忙碌奔波。最要紧的是叫上三五好友，出门踏春去；或是捧上一本书，坐在树下慢慢悠悠地读。
春天的心情，不需昂贵的礼物来讨好。走出屋外，沐浴在暖阳和微风中，就不自觉地嘴角上扬，由内而外的舒畅。
“春之为令，即天地交欢之候，阴阳肆乐之时也。人心至此，不求畅而自畅，犹父母相亲相爱，而儿女嬉笑自如，睹满堂之欢饮，即欲向偶而泣，泣不出也。”笠翁先生如是说。
春天的光阴，像是日落时分拖长的影子，不急不缓。但当从厚厚的书页中抬眼，从繁杂的琐事中抽身，总忍不住惊诧：是谁在无意间拨快了时钟的发条？怎么，那梅花已嫣红满地，换作了李花在枝头轻盈灵动？那光秃的枝桠，几时冒出了新芽？
哦，春天的一场场花事，前赴后继，且开且落间，何曾有片刻停留？悠悠岁月里，任他诗情万丈、妙笔生花，又何曾留春住？
一轮红日终于还是在街的尽头，与我遥想对望。它散着暖色的光，不像正中午那么耀眼，是我可以用眼睛直视的温柔。朝阳和夕阳多么相似啊，却是沿着不同的运动轨迹。
天光慢慢暗下去，山的轮廓暗下去，花的色彩暗下去，树木的枝条暗下去，行人的身影暗下去……
暮色沉沉，笼罩天地。“我在过着平庸的生活吗？”，有个声音在心底悄然回荡。四周静寂，唯有结香浓郁的气味，在春夜里弥漫开来，比白日更加汹涌张扬。
夜已深，花未眠。
鸟儿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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