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在地上的白发

掉在地上的白发

前几天在镜前梳头，猛一低头看到了掉落在台盆里的一根白发，那一刻，我突然很惊诧，我也开始掉白发，印象中以前我只是长了白发而已，怎么也开始掉白发了。

似乎我的逻辑很奇怪，既然长了那势必会掉，有啥好奇怪的，但那一刻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惊诧与恐慌，我小心翼翼地拾起它，在强光下端详了好久，那一刻它是白发又不是白发，白而透明，恍恍惚惚，似乎它变成一道时光之门，让我想起了与白发有关的种种。

应该是十年以前，也是在照镜子，恰好强光打在了我的发梢，我当时惊诧地对家人喊道：我长白发了！因为少白头而早已满头华发的家人不以为然地说：长个白发不很正常嘛！但我倔强地认为很不正常，我还很年轻啊！不过再换个角度在看，似乎白发不白了，是角度的问题，心里暗自庆幸还好是光线的问题。

这之后的一年，也是在照镜子梳头，敏感的我又发现了自己头上的一根白发，有了以前的经历，我变换着角度仔细端详，心想应该是角度的问题，光线的问题，不过这次没有了上次的庆幸，它确实是白了，上一年发现的似白非白的那根应该是这跟白发的婴儿期吧！不过因为有了上一次的心里建设，虽然确实白了，但也没有那么地惊诧与恐慌，记得当时也像这次一样写了一段小文，表达自己理性接受生命衰老与升华，时间赋予我白发，也将赋予我智慧，夺走这个，必将赠予我那个。

过后的几年，我坦然地理性地接受长出来的每一个根白发，常常对着镜子看着头上深浅不一的白发，偶尔兴致来时让家里的乐此不疲的孩子拔拔（刚当老师时我胖乎乎的语文科代表作文中写给妈妈拔白发，我还觉得很矫情），或者自己闲时也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拔掉一些不速之客。只是似乎我知道它长，不知道它也会落，接受了它的生长，没接受它的掉落，竟然没想到有一天它用不着我拔它自己会掉。“你发质软比同龄人白发长得少”，这些曾经让我有几分盲目优越与自信的话语，面对悄然而落的白发似乎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近几年头上白发越来越多，但总觉得我头发还不算白的厉害，总觉得是在自己可承受的范围之内。说也怪，这白发也很会长，总是隐蔽地藏在头发深处，不刨开你是断然发现不了的，偶尔再听到点别人说你怎么没白发呢，虽然那个时候我也会真诚地解释一番，“有的，咋没有呢，都藏在里边”，但心里着实还是有几分开心与庆幸，就这样，对于白发，我一直沉静在自己编制的假象里自欺欺人。

现在，它不止白，而且开始掉，已然悄悄开启了属于它的生命之旅。头发会白，白发会掉，生命会老，这是一个不可更改的生命之旅，我们应坦然接受它，只是人是感性的动物，我知道等满头白发的那天，我依然会边理性地接受，边感性地抒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