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絮

春絮

我时而旋起在空中，时而飘落与地下。像被风卷起的落叶。

落叶干瘪枯黄，却因烘干了水分而轻盈。风很大，自然有你无法想象的肺活量。

我在空中飘了很久，很久。像在坐放慢了的过山车。没有心肺跳出胸膛，那是另一种空荡荡的疼。我不知道风何时会停，但我却知道，总有一日我会回归泥土。

只是这等待略有些漫长，我开始回忆路过的风景。

落叶一定在秋季吗？也不全是吧，像我，就在五月份飘落了。

花香不再那样浓烈，嫩芽迅速长成覆满枝杈的绿叶，阳光刺眼，正午愈渐滚烫，柳絮落在地上，滚满了泥土——他们再也飞不起来了。

我眯了眯双眼，有些头晕。这景色的变化，时光流转，倒衬得我的生命冗长、陈旧。

丝丝落寞钻进脑中，忧愁沁入身体，睁大眼睛再看，我竟与那滚满尘土的飞絮，近在咫尺了。

凶狠的夜风把我卷起，又重重砸在地上。我能感觉到灵魂的钝痛和躯体的分解。血、肉、骨头、皮发……他们在和涌入的气流争抢着地盘，他们用力扒开我肌肤上的每一个毛孔妄图逃出去……

不，不该是这样的……别靠近我。

我沉沉睡去，余光瞟到又一轮的旭日东升。

花香渐渐消失了，绿叶被高温几乎榨干了水分，正午的阳光把马路晒得泛着火星，早已灰黑得柳絮，被扫帚卷进垃圾桶。

夏天来了，可我是春天的落叶。

我再也飞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