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窄小干净的院子里,两只肥硕的母鸡刚刚挪窝,面前粉红色的身影便伸出一只小手拿走了热乎乎的鸡蛋朝屋里跑去。
‘‘娘,鸡下蛋了,今天下了两个呢。’’小草说。
庞玉兰转过身来看见小草手里捧着两个鸡蛋,头发上沾着两根杂草;眼睛盯着它们连膝盖上的泥土都没有发现,生怕它们下一秒就碎了。
笑着说道:‘‘孩子,别光盯着那鸡蛋了,快过来娘给你梳梳头,收拾干净好吃饭,看你乱成这样不会是一直都在鸡窝前盯着吧?’’
小草一听脸一下就红了,低声说:‘‘俺不是怕叫鸡给踩碎了。’’
半个月前母鸡踩碎了两颗鸡蛋,现如今鸡蛋在集市上可贵了,一颗鸡蛋四文钱,俺可不能让它们被糟践了,小草这样想着。
见小草害羞了,庞玉兰轻轻摇了摇头。
小草走过去在庞玉兰身边坐下,庞玉兰手里拿着梳子,慢慢地给小草梳着头。她头发长得很好又密又厚还顺溜,像一块上好的黑绸缎;庞玉兰手巧不一会儿就编了两条漂亮的大辫子,只是额头前的刘海却未曾动过。
小草在彭家养了一年,不仅高了也胖了不少,原本尖尖的下巴圆润了许多,脸上有了血色;穿着粉色小袄,像朵未绽放的桃花,俏生生地立在枝头。
可头发盖住的半边脸,让她黯淡了几分,庞玉兰看着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孩子是个招人疼的;自打能下床就没闲下来过,做饭、洗碗、擦桌子,能干的她全包了。
又一个人到集市上卖鸡蛋,还吃不了亏,虽说都是熟人;乡里乡亲的不至于欺负个孩子,但难保有几个黑心肝的想占点儿小便宜;连自己都不是那些个泼皮无赖的对手,但小草回回拿回来的钱都不少一文,可见真是个伶俐的。
好好的一朵花少了一瓣,终究不够圆满,可惜了!
不过庞玉兰也明白,要不是她这样,自己家不一定能遇上,这就是和自家的缘分了。
庞玉兰心里想着面上不露,手上利索的替小草绑好辫子。说:‘‘行了,小草咱们过去吃饭,俺前几天腌的咸菜好了,你尝尝够不够味儿?’’
小草听到这话心里涌出了一股暖流,突然想起什么往四周看了看说:‘‘娘,俺爹呢?咋没见着他?’’
‘‘你爹进山了,趁着没下雪,看看能不能打着猎?你大壮叔近些日子做起了皮子生意,专门把猎物送去剥皮,给城里那些老爷夫人们做帽子坎肩;一张皮子可以卖一块银元,成色好的给两块银元。
这么久没回来,说不定真逮着了啥好东西,到时候把你屋子的房顶修修;夜里天凉姑娘家身子骨要是真受了寒,可有苦头吃了。
没猎到也不是啥事儿,那你就跟娘睡一屋,叫你爹去睡西屋,把钱攒攒再修好就是了。’’庞玉兰说。
小草看着庞玉兰说:‘‘娘,俺身子没这么娇气,再说了这才入冬不久;一时半刻下不了雨雪,爹整天进山下地很劳累了,晚上再睡不好觉,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还是你和爹在东屋住吧。’’
话音刚落木门响了,彭大山推门走了进来,背上有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青色棉袄的衣袖上沾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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