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莹莹目送陈礼和白鹭回家，关上车窗，长出了一口气。
她忽然来找陈礼，并没有什么特别明确的目的，更多的是观察性的接触。她想弄明白陈礼反常的举动究竟因为什么，但没有得到答案。
不过，至少陈礼没再拒绝她，虽然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但这无所谓，冯盈盈也不在乎。
——只要她能继续做我的“容器”就好。冯盈盈像是说服自己般想着。
“好！现在去找林墨吧！”
冯盈盈愉悦地做了决定，之前因为林玉带来的种种不快仿佛已然抛到脑后。
……
“小韩走了？”陈礼回家后发现白黎安自己站在窗前，屋里没有其他人，“怎么没留下吃晚饭？”
“啊，他哥找他有事。”
“啊……”陈礼的心跳陡然加速，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要逆流回去了，但却强作镇定，“那好吧，我还想着早点回来给你们准备晚饭。要知道他走了我就领姑娘多玩一会了。”
“嗯，没事。”白黎安笑着，他笑得很好看，“白鹭，去做作业吧。做完了好吃晚饭。”
“你也歇着吧，玩了一下午挺累的。”看着姑娘进屋后，白黎安边走进厨房边和陈礼说，“晚饭我做。”
陈礼看着白黎安的背影，心情复杂。
……
冯盈盈进屋后，发现林墨静静地坐在摇椅上，悄无声息，似乎没察觉到她来了。她轻轻脱掉鞋，蹑手蹑脚地来到林墨背后，忽然抱住了他。
“想什么呢亲爱的？”
“想一些事。”林墨头也没回，好像早知道身后的是谁，“一些无意义的事，”
冯盈盈感觉林墨今天有点奇怪，有一种很少见的流畅感。她本能地想问发生了什么，但皱了皱眉，没问出口。
“我来做晚饭，你想吃什么？”
“你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就做什么吧，我没什么想吃的。”
“……好吧。”
冯盈盈转身走进厨房，准备晚餐去了。而林墨依然将身体倒在摇椅里，目光平静地仰视着夕阳的余韵，无悲无喜。
……
韩承嗣和韩承恩坐在江堤旁的台阶上，两人手里都夹着烟，偶尔吸上一口，动作、频率都极其一致。两人也好像极其默契地不发一言。
良久，终还是韩承恩先沉不住气了。
“哥，你说，真的做得到吗？”
“做得到什么？”
“死了四次啊！”
“你是说把一个人杀死四次？”韩承嗣始终没看自己弟弟一眼，默默又点燃了一支烟，“还是一个人能死四次？”
“有区别吗？”
“有区别吗？”
韩承嗣似乎有点气恼自己哥哥敷衍的态度，赌气似的把头转向另一边。
“不管是哪种可能，”把烟蒂远远扔掉的韩承嗣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语气忽而温柔了起来，“结果都是一样的。白朝夕死了，就这么简单。”
“他死了是简单。”韩承恩没有回头，仿佛气还没消，但语气也平缓了下来，“问题是死法不简单啊……”
“你听着承恩，要杀死一个人很简单。”韩承嗣仰着头，好像在望着月亮，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就算是你，想杀掉我，也很简单。”
“嗯？”
“去超市买把刀，插进我的心脏。我就死了。”
“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么简单的杀死……”
“死就是死。”韩承嗣打断了弟弟的话，“刀也好，毒药也好，什么都好，不都是死吗？”
“说是这么说……”
韩承恩一副无法接受的神情，却欲言又止。
“而且，你似乎被这个消息震惊得丧失判断能力了。”韩承嗣拍了拍手，站起身来，“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
“什么？”
“说谎的不是三个人——”韩承嗣转身走下江堤，“只有白黎安自己。”
说完，韩承嗣头也不回地走了，没再看自己弟弟一眼。
韩承恩默默坐在台阶上，双手交错，沉默不语，等到哥哥确实走远了，忽然笑了起来。
他笑得很开心，近乎无法自抑。
……
吃完晚饭，陈礼关上正在写作业的白鹭的屋门，走到正在厨房刷碗的白黎安身后，双手环抱住了自己的丈夫。
“怎么了？”白黎安的声音永远听起来带着笑，“一下午没见，就这么想我了？”
“嗯。”轻轻答应了一声，陈礼就没出声，过了一会又轻轻问道，“你和小韩都说什么了？”
“哦，没什么，他又来问我小白的事。”
“小白？他的事你不是和小韩说过了吗？”
“是说过了。”白黎安用抹布轻轻擦拭着浅蓝色磁盘上的水，“但他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他……凭什么不信你啊？”
陈礼本来想问的是“他都知道些什么”，但忽然想到这么说会暴露自己一些隐秘，就临时换了个说法。
“哈！我也不知道啊！”白黎安浮夸地上扬着声调，显露着自己的无奈，“大概是不接受？不接受小白就这么没了？”
“……他俩的关系有这么好吗？”
“谁知道，反正前一段时间他俩倒是一起玩得挺多的。”
“那你们呢？”陈礼下意识地问了出来，瞬间就发现自己说错话了，“额我是说……”
“‘你们’？”白黎安忽然转过身，面带微笑地看着陈礼，“‘你们’，都有谁？”
陈礼忽然感觉自己背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一瞬间连思维都停滞了，紧接着无数个念头在脑中爆裂开来。
——他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
——不，他不可能知道。
——不，我这几天明显不太正常，他肯定能察觉出来。
——可就算察觉出来，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是不是该把那封信告诉他？
——难道他也收到了？这很可能……
——不、这不可能……
我该怎么办？千百个念头最终在陈礼脑海中汇聚成这一个问题。正当她纠结的时候，忽然感觉白黎安轻轻抱住了她的腰。
“不，我说得不准确。”白黎安的眼神中有无限的温柔，“我应该问，“你们”是我和谁？”
“算了。”陈礼忽然挣脱开白黎安的手，转身往白鹭的房间走去，“当我没问。”
看着自己妻子走进自己女儿的房间，白黎安忽然笑得更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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