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年一度39个小时的坐火车大戏又旖旎上演了。
赶火车就要有赶火车的样子。左手提一包矿泉水方便面零食,右边挎mm黑白大包,拉上我骚气26寸紫色行李箱,顿时感觉到了生活艰难。
特别是下楼的时候,真切地体会到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那时我想给自己起个日本名字,真十步歇子。那十步是需要事先把真气提运到喉咙,一鼓作气,中途不可有任何停顿,否则便会有翻滚而下之虞,十步为限,多走一步都感觉会元神耗尽,当场暴毙。所幸,我还能平安坐在这里用手机打字。
此行我最明智的决定便是打车去车站。天知道,我如果坐地铁,11号线转3号转2号,到站后我会不会爬着进站。不过对我而言,这种累赘的出行也只限于回家了。
上火车前,小崔打电话问我,“青岛天气怎么样呢?”
我想都没想,随口就说:“不错啊。”
他说:“上海也是,阳光灿烂......”
我就突然发觉自己回答有点异样,因为青岛那天其实下雨来着,虽然不阴冷,但绝对不是普遍意义上的“不错”。所以我应该是喜欢这种不太明亮的天气,或者不太在意天气这件事,我也说不好。我觉得,有的时候下意识的话,能看出一个人真正的想法。
2
写这篇旅途日记前,我翻出了去年2019.1.31回家的路上写的东西。一年岁月又蹉跎,我还在k208上,k208上还播放《城里的月光》,可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我。
火车驶出青岛,驰骋在了辽阔的山东平原。然而情况是夜色四合,辽阔是经验之谈,实际啥也没看到。我们很多时候,都是依赖经验之谈讲话做事,有时候没错,比如辽阔的平原不会一夜之间变山地,有时候就大错特错了,比如我觉得ta明天不会绿了你。
同隔间的六个人,对面中下铺是一个小男孩和他奶奶或者外婆,目的地绵阳。对面上铺,河南大叔,到平顶山,是个焊工,他跟男孩奶奶聊天略带自豪地说,每天工资320,餐补45,男孩奶奶不无羡慕说,焊工我知道工资高,你看你一个月得上万了吧。
我这边,我在上铺,下铺女孩看起来年纪与我相仿,挺高的,运动装扮,和我一样没化妆。感觉那种在火车上还妆容精致的女人,会比较危险。但直到现在,我都没搞清楚我的下铺是男是女。
第二天早上5点左右,进入了河南省。我为了抢充电插座,6点过就起床了,车厢都没开灯,我望着漆黑未知的窗外发了会儿呆,天就亮了。听说青岛下雪了,遗憾错过,但看到了河南的雪。薄雪落在近处稀疏的林中,远处白雾笼罩的山上,不近不远处什么都没有的田地中。和我们所坐的火车平行的铁轨,像上面涂了白巧克力酱的条形饼干,我正在为它没有被使用设想原因,就发现它已经走到了尽头。我想起我上车一直在看的书,村上村树的《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不论你怎么想,所有一切都会结束的,好的坏的,一首悠扬的曲子,一段看似冷漠的感情,一件好看的衣服,一副终将朽去的皮囊。
对面小男孩胖嘟嘟的,说话声音响亮果断,舌头有点不利索,但努力地把每个字说清晰,听得我累。没一刻消停,刚开始连扶梯都不会爬,踢到了我,我没说话,也没生气,我觉得我对小孩子的讨厌程度也只能到此为止了,我要是生气就太没必要了。
进湖北,又是另一番景象。山地起伏,黑漆漆的隧道连续吞没着我。我想象山是巨人,隧道就是在他肚子上打的洞,这么想觉得人类真残忍,为了少走几步路,给人开肠破肚。
湖北十堰站,对面上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硬座过来的大姐,惊坐起,问我,“到哪一站了?”
我说,“湖北十堰”。
我以为我的信息已经给得很详细,心里甚至窃喜还好刚刚看了眼地图,结果大姐求知欲感人,继续追问“十堰哪里?”
我只好承认自己没办法解决她的疑惑,“不知道。”我说。
关于硬座过来这一点我是推测的,从她走之前从床底拉出两根小马扎,提上走了推测。她在武当山下车了。
3
火车上的厕所我想谈一谈。
每次进去前,得先一眼走廊尽头的厕所灯是否显示“有人”,再决定起身。去厕所的路上,也会忐忑里面会不会又脏又臭,进去后,屏息快速脱裤子小便穿裤子,一秒都不想在里面多呆。这些都没什么,我的疑问在于,火车的厕所洞那么小,要是有人拉屎怎么办呢?能冲下去吗?冲不下去摆在那儿,不就让后面上厕所的所有人都恶心?而且屎分子会挥发得到处都是,整个车厢的人身上都染上了那泡屎。但我去上了几次厕所,没有一泡屎,连屎的痕迹都没有。我就很奇怪了,难道说,硬座的乘客们都不约而同拥有控制大便的能力,为了保持车厢良好环境,不在车上拉屎?还是乘务员服务优秀,发现有屎立即处理。后者我是不太相信的,亲眼看到过,卖饭的大姐因为人家没有现金,移动支付没信号,翻个白眼,嘲讽道,年纪这么大还不带现金。前者又不太现实,哎,我觉得人类这种好奇心要是能用在科研上,黑洞说不定都能人造了。
过了湖北,陕西重庆基本上就很少有信号了,直接开了飞行模式,专心写了一会儿,打开网络,群上刷消息今晚国考出成绩了!微博上150的成群结队,140的拉帮结派,130的痛哭流涕,我其实并无多大感觉,觉得能调剂就可以了,刚才还惊现165的大神!太惊悚了吧!现在回想起来,广东选调生和国考报名的时候都心气太高了,其实完全可以报一个竞争更小一点的岗位,现在就在安安心心准备面试了,不过还好都可以调剂,当然我这个人从来都是最好最坏的打算,调剂都去不了怎么办。
4
现在晚上9.25,还有9个小时到成都。
我也终于到了要进入社会的时候,周围很多朋友都已成家生子。小崔说要活得自由自在的,小崔还说有时候在社会上不得不忍受那些龌蹉。小崔说我在学校的好日子要过完了。可是我说,我怕考试不及格,我怕论文写不好,毕不了业,我怕机器狗,我怕有人敲门,但是我从来不怕进入社会,因为我知道,工作就得忍辱负重一百年!
但是,我迷茫焦虑的来源,不是害怕进入社会,没有自由,面临各种各样的压力,而是我不愿意把工作当成生存的底线。说起来可能有点不要脸,我如果只是为了安逸,那我确实可以随便找个离家近的工作,住家里蹭吃蹭喝还有钱花,或者男朋友再养一养吧,有点体面的事做就行,这没有什么不好,这是女生天然的优势,不需要太强大,温柔漂亮就好,而且也很多人确实这样活着的。
我无数次的设想,那样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周一到周五,上班混一混,周末逛街看电影吃吃喝喝,差不多结个婚,生个孩子,开始围着孩子老公团团转的生活。不开玩笑,从很多年以前我就在想自己要不要过那样的生活,可惜想了这么多年,我都无法接受,我还是没能变得现实。
在我看来,那种生活虽无洪水猛兽,可至多就是一潭死水,欠缺一种向上的力量。我不否认平淡是生活的真谛,然而活得让自己满意,我觉得是最重要的。
我需要一颗内核。物质生活和感情生活即使坍塌,它依然会支撑我的人生。它可以让我坚定去做一件事,我会因此变得比昨天的我更优秀,我能确认自己做的努力都是正确的。
有些人的内核也许就是过有美满的家庭的小日子,有些人的内核是不停地体验漂泊无依,有些人很早就摸到了自己内核,并以此为目标前进,有些人,像我这种,只能不停地探索问寻。内核的重要性对不同的人来说是不一样的,我是特别在意的一类。
去拜佛,我只拜,什么都不求,佛祖也很累很忙,不可能实现每个人的愿望,人世的事情还是自己处理比较好。我只偶尔求佛祖让我活得明白一些,找到最适合自己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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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愿我找到那颗内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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