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若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与孩子他爸斗，气得心里打结。一大通讨罚檄文从微信端发过，还是难平心头之恨。

        果果正趴在我的身边玩他的赛文，我转过头去随口问道：“果果，以后如果爸爸妈妈不在一起，你和谁过呀？”

        以前从未和这个小人儿聊到这些，现在突然提及，原本只想随口问问，也当作一种自我缓解和释放，可是，话一出口，我立刻后悔不已，也不知所措。因为，我原以为什么也不懂的小屁孩，在听闻我所言后竟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而且边哭边说：“我不要。你们不是一直很好的吗？你以前不是很喜欢爸爸的吗？你们都是结了婚的，结了婚的人就应该和结了婚的人在一起呀。”

          话，是一气呵成的。终于，话声停止。  但，哭声未断。

          我赶紧跑过去抱住他，告诉他妈妈说的话是在和他开玩笑呢。他这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而此刻的我，心里是极不平静的。有震撼，更有愧疚。为已经开始懂事而有自己想法的孩子的成长震撼，更为自己的一时口舌之快对孩子的无心伤害而愧疚。

      在他的眼睛泛红的那一刻，在他突然号淘大哭的那一刻，在他竹筒倒豆子般倾诉自己内心的恐惧和委屈的那一刻，我真的羞愧得无地自容，也内疚得无言以对。

          其实，人至中年，是早该把一切风景看透，看人间静水长流，也该逐渐参透张爱玲所言“总说爱一辈子，好像生老病死是我们掌控得了似的。可何时聚、何时散、何时生、何时死，当真是不敌天命。”的真意的，可我，修炼朝朝暮暮，却不敌一时晚来风急。而孩子还那么小，如一张洁白而透明的画纸，却于不经意间就被沾上难以擦拭的旧墨一痕。我实在无法原谅自己一时的冲动和鲁莽。

        过了很久，等我们差不多都平复和安静下来的时候，这个有着“哲人”之思般的小屁孩又像不放心似地旧话重提：“妈妈，你说不要爸爸了，那如果你不要他了，你会娶哪一个做老公啊？”我一愣一愣地，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像盯着外星生物般看着他，离他抛出的问题，还有遥不可及的思考距离。

          见我半天没吱声，他又一脸严肃地看着我：“你快说呀。”半晌，他突然热烈地说道：“妈妈，你是不是要娶我？那样，我就做你的老公，让哥哥做爸爸的女朋友了。”

          瞬间，我被点了穴位般石化般。天啊，谁来拯救我？

          石化醒来，我拿起衣服向冲凉房走去，这个如拥有葵花宝典一样的“神点穴手”在后面大声叫着：妈妈，你去冲凉时可以像我一样，一边冲凉一边唱歌，那样就会很开心的。”随即，他又像不放心地补充道：“妈妈，你就唱那个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我远远地应着他：“好勒，妈妈知道了。”讶异中发现走着笑着之际，步履也轻盈起来。

          有人说：没有什么烦恼是一杯茶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杯。”而此刻，我想说：“没有什么烦恼是果果的一句雷语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句。”

          或许，家有雷娃，自此就算人生长恨水长东，亦该笑言也无风语也无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