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与海》里有这样一句话,“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16年蜷缩在出租屋的那段日子,我时常想起这句话。
记忆里,这间屋子还没有房东家的厨房大,准确来说,就是个储藏室改造的小卧室。一把椅子,一张小方桌,一个衣柜,一张小木床就是生活的全部。整个冬天,午饭过后就见不到半缕阳光。好在隔着一扇小窗,还能看到外面两棵大树。
曾经夸下海口,这辈子只吃饭,绝对不做饭。然而,当你倚着窗,满脑子想着岁月静好的时候,总有一个叫生活的人企图从窗户缝给你灌点冷风。交完半年的房租,买了点生活用品,吃了几餐外卖,屯了两件像样点的冬衣,感觉下个月离吃土不远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前一秒还扬起骄傲的脸,下一秒就跪倒在生活的脚下。我也不例外,为了一个鸡蛋,竟然气哭了。
在卖电器室友的威逼利诱下,我也买了一个电磁炉。回来的路上,抱着她送的锅,私心想着蒸、炒、煎、煮绝对难不倒聪明的我。然而,开火倒油的瞬间,我就蒙了。那是一个没有擦干水的锅,在调好温度,倒油的一刹那,水油飞溅。我把手缩回了衣袖,隔着衣服,端起装好鸡蛋液的碗,快速倒入锅中,又迅速缩回。好家伙,这一定是个背着鞭炮跳入油锅的鸡蛋,我哪敢拿着铲子近距离翻炒。退到两米的安全线后,顿了几秒,伴随着加快的心跳,油锅的噼啪声并未退去,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糊味。看着大事不妙,一手迅速拔掉了插头,噼啪声这才慢慢消退。惊魂未定的我,留下了懊恼的眼泪。在入不敷出的时候,废了一个鸡蛋,我是有多没用。还好有手机,上网看了视频之后,洗锅开火一口气煎了六个鸡蛋,这下子一种征服鸡蛋的成就感油然而生。那段日子,吃了很多蒸蛋、煮蛋、虎皮鸡蛋、番茄炒蛋。一是方便,二是真的很下饭。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也很无奈。以前埋怨奶奶家的房梁太高,屋子空间大,冬天不抵寒。现在觉得躺在租来的房子里,天花板好像离我越来越近,心却没有多暖。以前觉得去外面的世界一定能遇到形形色色的人,然而挤在高峰期的地铁里,接触更多的是许久没有飘散的味道。以前可以漫无目的地在小树林里走一上午,现在等一碗煎饺的时间我都想翻一翻手机。
那段时间,我开始养花。毕竟是租来房子,想要装成心里的模样不太现实,买太多的东西也带不走。而花,在我离开之后,至少可以给下一个租客带来一丝绿意。起初,我种了几盆多肉,后来由于工作忙,疏于管理,不到三个月几盆多肉就弃我而去。后来听同事说绿萝好养,土里水里都能活,找了几个废弃的罐头瓶,盛满水,也能养好一阵子。放在窗台和桌子上,每天下班回来,都能感觉到一丝绿意。
奶奶家有一只花猫,冬天爱缩在碳炉旁。以前我以为它爱听我说话,后来发现它就是懒得说。以前我以为它和我一个口味,后来发现它就是懒得想吃啥。有时候想想,养一只更懒的物种,会不会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懒?可是人一旦坐上了一辆开往远方的列车,就很少有时间再回来。
三年前的一个雨天,我陪一个姑娘去修手机。她边走边哭,那时我以为她心疼手机。后来她说,照片和短信没了,就好像某段记忆弄丢了。那时我觉得她有点做作。现在,我想忆起那段青涩的时光,打开旧手机时,却发现那段日子没有留下一张照片,顿时心里像缺了一块。还好,那六个煎鸡蛋永远刻在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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