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我接待了一个有钱的老头儿。”在碧海云天洗浴中心的客房里、躺在身边的玫瑰对我说,“他走的时候给了我一千块钱。”
“正常应该给你多少钱?”我问。
“包夜正常价三百元块钱,”玫瑰侧身面对着我。
“一次就给你一千块钱,那一定是没轻祸害你吧?”
“六十多岁的人了,再祸害还能祸害哪去,跟你比那就是废物。”
“那他为什么一次就给你那么多钱?只是因为有钱吗?还是其它原因?他到你们伊甸歌舞厅找其他人的时候都给多少钱?”
“他一共来过三次,每次都找我。他说他喜欢我。他说自己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
“他哪来那么多钱?是占地了、还是动迁了?”
“他的钱不光来自占地和动迁,前几年当大队书记也没少整钱。”
“大队书记就是现在的村支书,农民种地都不用交农业税了,钱也不到他们手了,村干部一年的酬劳也就是几千块钱,他上哪整钱去?”我不解的问。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开始我也不知道,昨晚上这个老东西跟我透漏实底儿了;来钱的地方那可多去了:首先是村上机动地究竟有多少、每年收入有多少,这钱去哪了,农民一概不知道。每年财政划拨下来给贫困户、五保户的扶贫款完全由他们来支配,可以说想给谁就给谁……”
“那能有几个钱儿。”我有点疲倦了,仰面躺着,雪白的薄被只把肚子盖上。她的一只手放在我的胸脯上,时不时的用纤细的手指在胸肌上有意无意的敲两下。对她的话不以为然,但是还不能置之不理;只能是偶尔的回两句,证明我心不在焉的听着。
“还有其它收入呢。”玫瑰补充着,“前几年没修‘村村通’水泥路的时候,每年上面都有一笔对危桥危路的维修款;可是这笔钱据老东西说也没有用到正地方;只是在每年秋收之前用点儿杨木杆子和苞米秸把路面和桥面简单的铺垫一下、上面再杨上一层土就算完事了;还有……”
“他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我没等玫瑰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是你问的、还是他自己说的?”
“我闲的!问他这些!是他自己说的,显摆呗。”
“他不知道有些事情是违法的吗?”
“哪一个违法的人不知道自己在知法犯法,你说说我们俩现在是不是在违法?”玫瑰趴在我胸上,像是认真的问我。
“呵呵,不管追不追究都是违法的。”我闭着眼睛微笑着,用一只手摩挲她光滑的肩膀儿。“你们俩昨晚上是不是竟说话了。”
“不说话还能做什么,老东西毕竟上了年纪,有那心也没那力了。他的儿子把房子、车、媳妇、都换了;钱还是花不了。最近又上一个消费项目:抽白粉儿。这回他老爹真生气了,也开始高消费了,来玫瑰歌厅找‘小姐’他还说要把老婆休了娶我。要是休不掉,就在县城给我租个楼住,他养我。”
“那你啥意思?”我问。
“我这不是和你商量吗,你给我拿个主意。”玫瑰说话的口气像是认真的,但是像她们这种从事特殊职业的人说的话就像她们叫床一样――你听不出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就连她们的老板――玫瑰歌厅的法人代表红姐――一个八层新的半老徐娘,更是如此――说话含有太多的水分;放屁都掺假。我就在半月前亲耳听到红姐说过:如果玫瑰歌厅的六个服务员、不管哪一个从良,她都要在果园镇最豪华的酒店为其饯行!可能吗,少了一个人、对她来说就少了一条财路,尽管有后来者补充;但是她也不愿意。耗尽她们最后一丝红颜、吸尽她们最后一滴血,才是老板娘的最终目的。
“跟我商量,我能给你出什么主意呢?再说了,我说的话你能听吗?”
“你说的话我听,真的,辉哥。要不然我认识那么多人、为什么啥话都跟你说呢;我信任你,你和他们不同。”
“我和他们不同?有什么不同?”我睁开眼睛,背靠在床头上。“我和他们一样同流合污,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你看我们的眼神儿和跟我们说话的态度、和那些人比是不一样的。我也说不好,怎么说呢,就是我和你在一起不害怕;歌厅里的那些人也是这样说的。”
“我也不是一个好人,不然的话怎么以这种形式和你在一起。”
“辉哥,听着你的话,感觉我也不是好人了。”玫瑰的脸色迅速的冷落下来。我也感觉自己说走了嘴。
“不,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从来没有那种想法,我对待你们就像对待朋友一样。”
“我能感觉到,你是个好人,也能感觉到你不小看我们;你知道吗,像我们这样的人、在这样的环境里、能被人尊重该有多重要吗?”她说完就把脸贴在我的胸脯上。
“我能理解,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无奈,有些事儿确实是不得已而为之。”
“辉哥,我们认识的时间虽不长,但是我知道你和他们不同,你同情我们,我也不是傻子,我没有想过让你在我身上消费消费一分钱的念头儿。”
“今天咱俩在这儿连洗澡再住宿得不少钱吧?”我问了一句题外的话。
“这就不用你管了,只要你我在一起,就不许你花钱。”
“那怎么行呢,你的钱来的也不容易。”
“你这一句话对我来说、就值千金万金了。帮我出出主意吧,怎么回那个村支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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