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踏实地勿上升
“我爱你，如鲸向海，似鸟投林，不可避免，退无可退。＊”
01
长郡中学的校草邬童是个特别的存在。
他染发，肆意张扬的蓝，配上白瓷般的肌肤好看得发紧。吸电子烟，丝丝缕缕烟雾缭绕，使他愈发迷人超然。
他还喜欢开快车，戴上一副形状奇特的墨镜，开着几百万的跑车驰骋在海岸线上，一路向北，划破清晨的曦光与微咸的海风。
说他是不良少年，他却又不是正统意义上的不良少年。与他的外貌出众一同为人称道的，还有他格外好使的脑子。从数学到化学再到安全乃至知识竞赛他都能随随意意地捧回来个奖杯扔在班主任的怀里。
按理说，他这样好看又耀眼的存在应该集万千少女的宠爱于一身，然而出人意料的，长郡的第一男神并不只是他一个人。
那个与邬童并称的神奇人物，大名尹柯。
如果邬童是帅气的不良少年，那尹柯就是正派的好学生。带着金丝边眼睛，唇边永远含着两颗醉人的梨涡，白衬衫的扣子永远扣到最上面一颗，毛衣上挑不出一个线团。长年霸占年级第一的宝座，对于每个含羞带怯地来问问题的女生一律一视同仁，温柔绅士，就连老师和他说话都会放柔三分声色。
理所当然，暗恋尹柯的女生直能站满整个学校的操场。
真烦人啊，邬童想。
竞争对手这么多，太可怕了。
02
邬童喜欢尹柯的历史格外漫长。
他的心动，始于三年前一个仲夏的夜晚。
彼时尹柯已是学神级别的人物，学校八点下自习，他自动清扫完教室，一直待到九点半才施施然出了教室。
邬童那时还不太了解他，只是抱着看戏的态度跟在他后面出了教室，果不其然地看到他被一群小流氓围在了一条闭塞的小巷里。
“嗨，哥们，要帮忙吗？”他把双手拢成喇叭状对尹柯喊话。
“谢谢了，但是不用。”尹柯微微颔首。
得了吧，看你那小身板，还逞哪门子的强。邬童撇撇嘴腹诽，正撸着袖子打算上去帮忙，动作却忽然凝滞了。
领头的一个小流氓对他挥出一记直拳，尹柯利落地躲开，一记娴熟的扫荡腿将他撂翻在地。旋即对围上来的小混混们毫不客气的给予以迅猛的勾拳，拳拳正中要害。
一个小混混恼羞成怒，居然掏出一把弹簧刀向他刺去。邬童心跳骤停，正要冲上前去，尹柯利落地提起自己的书包，一下就干脆利落地把那人砸晕了。
...这书包该有多重。
尹柯将领口被挣开的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好，背起鼓鼓囊囊的书包，微眯着眼注视着远处目瞪口呆的邬童，突然笑了。
尹柯容貌本就盛极，笑起来的时候，水墨般的眉眼似乎在夜色中氤氲出无限的光彩。他突然俯身，手扶在膝盖上认认真真地对邬童鞠了一个躬：“谢谢，再会。”
邬童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心口，喃喃自语：“...也太快了吧。”
『我的心跳...』
『也太快了。』
03
在刚喜欢上尹柯的那些日子里，邬童可以说是十分烦恼了。
他早上五点四十起床给尹柯排队买他喜欢的红豆派，心心念念地跑到他的教室送过去，尹柯看着扭扭捏捏的他，微微一笑，伸手接过袋子的同时往他校服兜里塞了三十块钱：“明天买一个就够了，我最近胃口不太好。”
邬童：“...？？？”
尹柯被竞争者污蔑考试作弊，靠美色心满意足地坐到尹柯旁边的邬童怒发冲冠，上去就给了那人两拳。他尚才沾沾自喜地想起古时“冲冠一怒为红【蓝】颜”的典故，尹柯就皱着眉头把他拉开了：“胡闹。”
邬童：“...？？？”
他的好哥【ji】们【you】班小松悄悄扎破暗恋对象栗梓的轮胎并借机送她回家，成就了一段传奇姻缘。他对班主任卖萌装不舒服，从教室出来悄悄溜到尹柯炫酷的山地车前，如法炮制，将尹柯车子的轮胎扎得千疮百孔。正当他美滋滋地起身时，他看到了站在他面前，满脸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尹柯。
邬童：“...？？？”
结果？预想中相谈甚欢、默契十足的画面没有，尹柯浅淡而好看的笑容没有，挥手作别、亲密接触统统没有，邬童只含着两包汪汪的眼泪得到了一张写着自己大名的欠条。
妈的，太委屈了。
果然学霸都是不解风情的啊，完全没有意识到还骂了自己的邬童如是想到。
然而，就算尹柯不解风情，榆木脑袋，彬彬有礼，高冷话少，暗恋他的对象还能编成一个加强连，邬童还是正儿八经地喜欢了他好几年。
为什么？邬童也说不出所以然。
也许...
只是因为他是尹柯。
是单纯因为这个人的喜欢啊。
04
邬童的酒量差，班小松是知道的。
所以当他接到邬童的电话赶到时，他盯着邬童脚下那一排整齐的啤酒罐把眼睛揉了又揉，仍然无法相信那个晕晕乎乎的家伙是他的发小。
邬童歪在马路旁摇摇晃晃，脸色酡红，把啤酒罐的拉环一个一个的抠下来，排成一排，在旁边拍手：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你也说聊斋，我也说聊斋，喜怒哀乐一起那个都到那心头来，鬼也不是那鬼,怪也不是那怪，牛鬼蛇神它倒比正人君子更可爱。”
班小松咬着牙根把邬童背后的帽兜罩在他的头上，推着他一路向前走。
开玩笑，邬童的脸要是被他们学校的腐女们看到，明天的新闻快报就是邬童班小松深夜秘密约会，别说栗梓，邬童都能把他揍个半死。
推着推着，邬童的头慢慢慢慢地垂下去，班小松听见他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心下诧异：“你...”
“小松，你说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他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呢...”
少年眼神已不复清明，带着哭腔的声音回荡在夜空里。
“他到底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小松...为什么呢。”
班小松默默无语，再开口时，语气已经不由自主地放柔了：“我有点事要离开一下，一会找人来接你，你在这里等着，不要动，好吗？”
邬童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点了点头。
班小松掏出手机，飞速打出一串数字，点击拨通。
“...小松？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尹柯，你现在有时间吗？”
05
尹柯今天走过那条小巷的时候，微微侧头，发现身后少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蓝发身影。
他微微蹙眉，倒回去仔细地看了一圈，从教室到天台，都没有他的踪影。
他心上陡然一阵烦躁，回到那面邬童常靠的围墙前，开始翻他的高考历史提纲。
嗯。
《全球通史》还没有看完。
我觉得可以看一下。
于是，他从第三页，一路看到了结尾。
他把书放回包里，长出一口气。
嗯。
我的《未来简史》还没有看完。
我觉得可以看一下。
于是他从人类的新议题看到了智人征服世界，从人类的特质看到智人的意义，连作者那一串致谢的七大姑八大姨小叔子经纪人都看完了，还是没有看到他想见的人。
...什么嘛。
...不是说...喜欢我么。
那怎么能这么快就放弃了？
尹柯其实并不迟钝，明明白白地知道邬童的心意。
不让他与那人理论，是怕他扯上麻烦；让他打欠条，是想看到他委屈巴巴的小包子样。
太可爱了这家伙。
好想搓一搓揉一揉捏一捏把他装到兜里好好地保护起来。
至于邬童给他送来红豆派的那个早晨，他其实就站在店后巷口，看着个子高高的邬童站在人群中冷得搓手跺脚，但是他的脸上全然没有不耐烦，只是漫溢的喜欢与期望。
他微笑着倚着碧色欲流的常青藤，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像化开了蜂蜜。
殊不知的是，天天抱怨他迟钝的小包子却比他更加迟钝。
他是...累了么？
尹柯在这时候，却不知为何想起了一个很久前看过的故事。
从前一个士兵，爱上了一位公主。他向她表露爱意，公主却自恃高贵，对士兵说如果士兵能日日夜夜的在阳台地下等她一百天，她就和他在一起。
听了这话，士兵在阳台下等。
公主每晚都在往外看，士兵依然屹立通宵，风雨都阻挡不了，一直一直的等着。
九十天过去了，士兵依然坚强的守护在那里．手上，脸上已被冻出了疮口．但是士兵表情依然是那样的坚定．
很快，到了九十九天的晚上，公主看到士兵依然站在她的窗下．士兵看到公主在透过窗户看着他，消瘦苍白的脸上露出微笑。
可是，待到远方的曙光微露之时，士兵却转身走开了。
尹柯的头愈发疼了起来，他揉揉太阳穴，把书塞进书包里，心不在焉地走了。
06
尹柯的妈妈十分疑惑。
自家儿子一回来就魂不守舍的样子，写作业的时候，在以往干干净净的练习册上错得惨不忍睹，一晚上笔掉了八次头撞了五次，问他怎么了他也不搭话，只是闷声摇头。
直到他接起一个电话时，他晦暗了一晚上的眼睛才逐渐亮了起来。
他迅速地从房间里跑出来：“妈，我有个同学离家出走了，老师让我帮忙找一找。”
“啊...作业写完了就去吧，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啊！”尹柯妈妈对着已然跑远的尹柯大声叮嘱。
这些孩子真不省心啊...尹柯妈妈摇着头往房间走。
还是班小松这孩子乖巧啊，大晚上的怕她无聊还打来电话陪她聊天。
07
而当尹柯气喘吁吁地跑到那条巷子里时，邬童正折了一截树枝在地上认认真真地画小人画。
他定了定神，缓步走至邬童身边，揉了揉那人毛茸茸的头发：“你是在等我吗？”
那人不语，只是拉拉他的袖子，让他去看自己刚刚画的小人画。
于是尹柯就真的温温柔柔地低头去看，没带眼镜的眼睛费力地在一片黑暗中分辨这小家伙画出的图案。
他突然愣住了。
那人什么都没有画，却在地上认认真真地描出了一个个名字。
“尹柯”
“尹柯”
“尹柯”
08
尹柯刚刚把醉醺醺的邬童背起来，手机就突兀的嗡鸣了好几下。
『微信 来自 班小松』
“？”尹柯凝眉片刻，就着费力的姿势打开手机：
“邬童家的钥匙在他的右或左口袋里”
“他一个人住，家里除了他就没人了”
“他家就在你现在所在位置往前150米左右 刚进小区那一栋”
“你妈那我帮你糊弄过去了，说你今天在我家住”
“这种夜晚总要发生点不为人知的事情，柯柯加油，哥相信你一定是上面的那一个( ͡° ͜ʖ ͡°)✧”
他把每一条消息认真看完，把手机塞进兜里后将身后面色潮红的少年往上托了托，带着无声的微笑冲进了一片氤氲的夜色中。
班小松这家伙干得真是...
...太他妈漂亮了。
09
走着走着，刚才乖乖巧巧的小松鼠突然引吭高歌起来，给尹柯吓得一哆嗦：
“我想我还在等，等你说早已不可能，星空下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崩溃。”
“摩天轮绕一圈，我们就要～分～别～，我给的爱停在，门一开的瞬间～～～”
门一开的瞬间...
捉...捉奸现场？！
尹柯抽了抽嘴角，捏了把邬童的屁股，冷声道：“你再闹，我就把你扔了。”
邬童听了吓得立马缩手，搂紧尹柯的脖子：“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我这么喜欢你，你要是不要我了我怎么办呀。”
尹柯低笑，沉吟片刻开口：“你喜欢我吗？”
邬童坚定地点头。
“有多喜欢？”
“特别特别喜欢。”
“特别特别喜欢是多喜欢？”
邬童被噎住了，望天思索了片刻，悄咪咪地凑到尹柯耳畔：“就...想给你生宝宝的那种喜欢。”
尹柯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大跨步向前走去。
哎呀哎呀，这种美好的夜晚，总要发生点不为人知的事情才合适呢。
10
尹柯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身心都十分的愉悦。
他利索地穿好衣服给邬童做好早饭，戴上斯斯文文的眼镜后，随手写了张便条。临走时想了想，走回来在熟睡的邬童脸上吻了一下，才浅笑着出门。
在他走后没多久，邬童缓慢地揉了揉眼睛，顶着个爆炸头坐了起来。
卧槽，头好痛，这是他的第一个反应。
卧槽，屁股也好痛，这是他的第二个反应。
他烦躁地把头埋进枕头，回想昨天晚上的经历，兀的面红耳赤起来。
他想起自己被那人压着反反复复地索取，自己仰起头迷醉的声音和破碎的哭泣，那人低低的笑出声在他耳畔说着令人羞耻的荤话，轻吸慢吮他的锁骨，还想起他性感的声音：“不是要给我生宝宝么？哭什么？”
他窝在床上努力平复呼吸，半天心情才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他看到床头的便条，只扫了一眼就心跳加速起来。
“记得留我的种，给我生宝宝。”
操你妈。
11
班小松心里有点发寒。
邬童今天早早的约他出来撸串，点了一桌子的串却不动，修长的手指间飞快地旋转着一根竹签，冷冷淡淡地看着他。
吓得宝宝饭都吃不下去了。
“我...错了...”班小松忍不住了，先发制人。
邬童不语，给他放起了周董的《菊花台》，双手抱在胸前，继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
班小松苦着脸：“你都睡到男神了还在乎这些嘛...”
“不是睡男神，”邬童扔了竹签，俯过来冷冷地瞪着他：“是，被，男，神，睡。”
邬童说完这话，别别扭扭地转身就走。班小松忍着笑，大声询问：“嘿哥们，去哪呀？”
“去，找，我，媳，妇。”
12
尹柯今天很高兴，连带着做题的速度的快了一倍。
他就着放学铃不急不缓地走出去，果不其然地被邬童堵在了暗巷口。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邬童的脸黑得像锅底。
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我该说什么？”
“操，”邬童怒火中烧，“你把事情干完，什么都不说就要拍拍屁股跑了？”
“啊，”尹柯不紧不慢地把邬童逼到围墙边，“你就这么想我对你负责？”
“所以你喜欢我？”尹柯挑起一个邪邪的笑。
邬童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我操你...”
“你？”尹柯笑得云淡风轻，“可别，你还是给我生宝宝吧。”
“...你他妈是假的吧。”
“不好意思，我就是你要给生宝宝的那个人。”
“没话和你说了，打一架吧。”邬童甘甜的心情突然变得苦涩。
“好啊，打一架。”
于是，当晚的邬童与尹柯热火朝天地打了一架。
至于怎么打的，这种限制级的内容就不可言传了。
＊——出自黄碧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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