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素来喜欢说视金钱如粪土,但又无法掩饰对粪土的需求与追逐。于是我们就只好嘴上说不要,暗地里却无比向往。
过去近四十年,改革开放的浪潮实现了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这动听的口号,而这少部分人或光明正大或偷偷摸摸或强取豪夺,都义无反顾踏入这个掏粪时代。无数的历史经验告诉我们,人类对金钱的渴望一旦被释放,会爆发处巨大的能量,西方是如此,我们也不例外。短短三十几年,我们从吃不饱穿不了到了到奢侈品消费独步天下。举世惊叹。这是对被压抑的对人性的解放。
可是历史也告诉我们,但凡变化太快,摧毁与创造被压缩性的在短时间内被迅速展开,不管时代积累下经验再丰富,这种旧秩序的消解与新秩序的构建都会让人产生迷失。
于是几千年来固有的道德观念,和我们爆炸性的时代变化,在我们的思维里不断交锋,让我们时以为自己粪坑里爬摸打滚,觉得失去了精神的贞操;时改变我们对金钱观念,让我们觉得金钱就是一切。
在这时间段里,围绕对金钱的态度,既有许多有趣又耐人寻味的故事,也有许多集结成段子的混沌,也许还会有不少让未来新新人类觉得不可理喻的东西存在。在这里,我知道自己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迷途羔羊,但还是想不自量力想谈谈三个让我觉得不可理喻的大众状态。
首先是仇富心态。
在我年纪尚小的时候,有许多富裕起来的人被称为暴发户,虽然他们都是顺应了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的时代。他们或承包工程、以权谋私,或投机倒卖、走私漏税,当然也有靠着自身才华与能力配合上运气迈向巅峰。不可否认,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利用了时代交接产生的罅隙成就自我。而每个人的能力际遇不同,这就导致了不是每个人都能掉到粪坑。于是,当这一批人发家致富之后,社会上出现了一种普遍的仇富心态,这些富人成了大众口诛笔伐的对象。甚至在一些人的心里,就是这些人对金钱的掠夺,导致了财富的不均,导致了他们的贫困。这种对不公的怨恨,使得金钱都带有原罪,导致富人成了社会矛盾的发泄出口 。在权力不能被批评的时代,金钱不可避免成为最好的锅。
其次我想谈的是逼捐。
在念中学的某段时间里,我经常看到一些情感强烈却在逻辑上狗屁不通的文章,其中最难以理解的就有东西逼捐的。那些写文章的人,似乎总是站在圣人的角度去审视众生,特别是有钱的人;然后用贱人的标准去对待自我,从不反思自己为社会做过什么。这些文章的一般套路是这样的——什么某某人七八十岁冒着风雨捡破烂赚到的钱几乎全部捐出去给贫困学生,某某公司某某有钱人却只在天灾人祸的时候才捐了多少,并且往往到了文章的最后还要鼓动大家一起要抵制这反对那,似乎人把钱留着自己花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只有给别人花才他妈的高尚。这和我们某个历史阶段人人都在舍己为人争先高尚却不敢谈个体尊严又有什么区别?
最后我想谈的是“爸爸”成堆。
不知从何时起,网上的评论总是左一个爸爸右一个爸爸,和当年无知少女到处喊老公如出一辙。让人不禁怀疑是不是只是这伙人长大了会上网了。谁人有奶便是娘,谁又有钱就是爸爸,似乎也没什么难以理解。这些所谓的“马云爸爸”、“王健林爸爸”,虽然说是以调侃的口吻出现,但是究竟这里面有多少的羡慕与向往,甚至是埋藏在巨大财富差距下的卑微感,让人深思后不寒而栗。而这些所谓的“爸爸”们,在这些附着卑微与无力的声音中,也终于说出了“我从来没碰过钱,我对钱没有兴趣”和“一个亿小目标”等等笑话,当然这往深一层不过是在回应他们那些听话的“儿子”们。
从前我们明里视金钱如粪土,背地拼命扒粪;现在变成了先有金钱,再视金钱如粪土。从表面上看,我们是进步了,但在深一层次看来,这两者都是无法正确对待个人财富的表现。也就是即使在这个部分人性被解放时代,我们目前还是不能看清个人追求与自身社会价值的结合点。
当然,在这宏大时代下渺小的个体,想寻找到结合点似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了——“没有过名利,却谈淡泊名利”是矫情;”拥有名利,再谈淡泊名利“是虚伪。
于是,我们除了向前,已无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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