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冷或许是和北方不同的吧,北方毕竟有暖气为后盾,而南方那可就是真枪实弹、赤裸裸的冷了。寒风撕掉了它所有的伪装,露出狰狞的面目,灌进你的肌肤,深入你的骨髓,蹂躏你脆弱的意志。他呼啸而来,肃杀而去,横行在这习惯了温暖阳光的大地上。
呜呜的风在小区四周扫荡,望着窗外,夜雨潇潇,突然就有一种回到小时候的错觉。记忆中,老家的冬天也是这般呜呜的风,我们堂兄妹七八人和奶奶围炉而坐。炉火中烧的是做砧板剩下的木材,在火苗跳跃的光影中,奶奶开始了他重复无数遍的故事。尽管这些故事我们都能倒背如流了,但是经过奶奶的渲染,更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故事总是从山上的杀容婆说起,这是一个狡猾的老巫婆,专吃小孩子。有一天,妈妈不在家,让奶奶来照顾姐姐弟弟。杀容婆探听到了消息,就伪装成奶奶来敲门……,故事就在这种惊心动魄的节奏中层层推进。在柴火的噼啪声中,夜幕悄悄降临,屋外是稀稀疏疏的冷雨和无家可归的寒风,我们紧靠着奶奶,幻想着自己是故事里的人物,如何与那老巫婆斗智斗勇。既惊险又刺激……当然,奶奶还有很多好听的故事,然而我却已经不太记得清楚了。对于现在的我而言,故事的本身无足轻重,重要的是围炉听故事的氛围。是的,我喜欢这样的氛围:屋外是寒冷的雨夜,风四处乱窜,而我们却在安全而温暖的火炉旁听故事。或许这就是古人所谓的围炉夜话的意境吧。很多年之后,奶奶故去,火炉也已灰烬,而故事也随风而逝,唯有寒冷一如往故。我想,我或许是个怀旧的人,怀念那时的风,那时的雨,那时的人。
虽然故事随风而逝,但是在寒冷的雨夜,我还是喜欢生一炉柴火,独自一人闲坐。如果这时候有一本喜欢的书就更好了,在半明半暗的环境中,最适合看书了。随手翻翻几页,听作者谈天说地,看到妙语奇思,会心一笑,不亦乐乎。我中学有过一段被窝看书的经历,后来每每回想,如品浓茶,回味无穷。其实火炉旁的看书和被窝里看书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给灵魂腾出一片闲适的小天地。在你的小天地里,你自由发挥,毫无勉强,随性而为。手电一开,你便可以放飞灵魂,或仗剑江湖,或纵马天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放开束缚,才能发现真的自我。
有时候我读闲书,也是率性而解的。哪怕那理解是错的也并不介意。生活中的束缚已经够多的了,何必在放松的时候再给自己添上那么多条条框框?所以,“谁翻乐府凄凉曲”就被我理解成了词人在风雨潇潇的夜晚,独自翻阅一本叫乐府的诗篇,凄凄凉凉。一看到有夜读之类字眼的文章,我的脑海中就回浮现一副这样的画面:雨夜、青竹、芭蕉、纸窗、红烛。所以读到欧阳修的《秋声赋》欧阳子方夜读书,我就觉得他在很雅致的地方读书,就觉得很有诗意。又比如,我很喜欢的一句诗:江湖夜雨十年灯。一副这样的意境就徐徐展开来:夜雨之中,孤舟一片,一盏明灭的孤灯,一个天涯漂泊的旅人和一杯残酒。或许这就是古人所谓的好读书不求甚解?也不管是不是了,只要自己喜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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