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块

我的口袋，有三十三块，这一点钱不够你明天买菜......

郑智化这首歌，曾流行于当年的大街小巷。

今天，接儿子去得早一些，所以有时间把眼睛东张西望。

看见“第一夫人”这个店门口，写着过年大降价，30元，30元，30元。我好奇这家以卖”貂“为主的店家，是怎么把衣服卖出这么个价钱的，不够郑智化当年的一天菜钱。要知道，他们家一顶帽子都要上千元，曾经。

难道，疫情之下，实体店竟这么难熬。

接到孩子后，我特地原路返回，到了”第一夫人“，我让儿子等妈妈一会儿，自己兴冲冲地跑了进去。

什么呀，该什么价，还是什么价嘛。虽然羽绒服有半价，但适合我的却几乎都没码儿了。我质问店员，”那件30块的呢，哪件30呀，我奔着它来的。”

她笑了，指指进门那六七口古色古香的大木箱，个个都怪兽似地张着大嘴，她说，“那个价钱的是毛衣，在那儿呐。”

我的眼神不大好，走近看了看，高高地一摞摞，成色还过得去，但也太老气了，我妈都不能穿它。我摇摇头，“不好看呀。”她赶紧说，“底下压着呢，有好看的。”

一件件翻，那我不得翻到秋天去。

本着“贼不走空”的道理，我开始满店子转悠，表示一定要找到一件半价的羽绒服，谁让她们用30块钱把我骗进来。

女店员看我决心这么大，不方便不理我，只好左一件右一件帮我挑挑选选，终于找到一件卡其色，A版型，半长，不显胖的羽绒服，我用机器人般精密的眼睛，扫描着这件衣服，判断它在我身上的美丽程度，然后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店员马上高兴地说，原价1400，现价799，你试一下吧。

我犹豫了一下，脑子里的计算器告诉我，799除以1400，好像是不能算是半价吧，而且原价真的是1400元吗？但我抬头向外，透过玻璃橱窗，看到了儿子饥饿的眼神。

我加快速度，上身一试，果然它就是我的菜，这就对了。赶紧扫码付款，提着大纸袋跑了出去。

儿子一见这个大袋子，吃惊地问，”这件衣服30块钱？妈妈。“我尴尬地笑笑，没作声。

带着儿子到了七彩面（面婆婆）那里，他一定要点两份，让他退掉一份，他生气了，”我给你点的，你别不舍得吃。“

我接娃前，在家里点了一份外卖，汉堡可乐进得香，但我不敢告诉儿子这件事，因为我不许他吃汉堡呀。

他这么心疼妈妈，一定是因为我跑去买30块的衣服，触动了他那颗粗糙的心上哪根细弦。

儿子点餐相当节省，头一回，他不在菜品那里转，而是只点了两份七彩面，加上料之后，他喊妈妈，”帮我端一个碗妈妈。“

母子二人，相对而坐。一阵风卷残云，娃是真的饿了，我也是半根面也吃不进去，眼馋肚饱，我看着漂亮的面，滴面未动。

儿子说，”吃呀，妈妈。“

我吃不下，我夹了一个鹌鹑蛋，慢慢地咬着。

儿子忽然问道，”妈妈，我们家，已经穷成这样了吗？“

吓我一跳。

我含含糊糊地说，”疫情之下，节约点儿好。特朗普的日子，也不好过呀。”

我不能算撒谎吧。

关键是，我什么也没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