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的工作

三个月的工作

林是个身材瘦削的人，他站在那里就如同风中摇曳的树苗。涣散的目光从双眼射出，就像搅拌器下的蛋汁，黏糊糊的缺乏生气。端着喝咖啡确实是个好主意，掩饰了我冷漠的双眼，和诡谲的心。林或许忘记了眼前的人，被咖啡厅的环境迷住了，或许是复古的氛围，或许是小件的饰品，或许是远处迷人的少女。在这一盏茶的时间，我已经完成一半的工作了，状态，穿着，举止，精神面貌，如同超级市场的商品说明，价格，款式，生产日期一览无余。

我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曾经在狭小的老鼠洞呆了一个半月，或许狱警忘记了我的存在，当妄图嘲弄我的窘境时，只见到一张微笑的脸。所以你问我懂得煲汤？我会说最出色的厨师就坐在林的面前。

林终于忍耐不住，诱人的少女背影，或许让他察觉到了身在何处。俯身越过桌面，两眼盯着我说，我想找份工作。省去了礼仪，省去了寒暄，开门见山，这真是最糟糕的说辞，或许他把我当成了真主阿拉，但念在他双眼虔诚的份上我还是开了口。我承认我常常有办法弄到一些东西。

你是怎么办到的？林急忙问道。“有时候，”我说，“东西好像莫名其妙地就到了我的手上。我无法解释，除非因为我是广东人。”我猛喝一口咖啡，希望尽可能用苦咖啡的甘甜化解言语中的突兀。

林尽力抽动嘴角，笑笑，一份工作，一份既不需要考虑学历，又不需要考虑技能的工作。

我悠长的猛吸一口烟，并没有急迫回答问题。而是招呼服务员来份咖喱饭，再添份咖啡，我想这是林此时最需要的。我享受林感激的表情，在对造物主有了更现实的理解的同时，我在思考除了黑与白，灰色是怎样的一种美。

我对自己唯一一件礼服有时总感觉到莫名的愤怒，修剪永远是如此的贴身，甚至让裤裆下的长枪都感到拘谨。更多的是愤慨昂贵的价格，阿玛尼的名头和张警官的邮包一样厚重。但这不妨碍我端详三天前的报纸。张警官比舞厅里斯文的多，肥头大耳在记者单反面前是如此富态可居，啤酒肚被武装带束缚了一圈，而那张玩弄女性的手抓在林身上是如此有力。或许虎门硝烟记者亲历，词藻的华丽让我这个大导演感到莫名的可笑，至今我仍然喜欢林的双眼，如同圈养的猫和信鸽。但是我必定分清麝香猫和肉鸽的区别，只要肉鸽的白羽同面粉一样白。至于林，三个月后的今天还需要物色一只，可能姓黑，也可能姓白，又有什么分别呢？一把谷物从手中缓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