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讲求缘分,人与书大概也是如此。走之前买了杨绛的书,因为临近过年,一直没有到货。
在嫂子这里正好看到《洗澡》,便搬了个躺椅放在宽大的露台上,搭一床毛巾被,在微暖的天光下悠闲的翻看。
自打三十以后,记性便一年不如一年。以前只是对国外的人名不敏感,常常看完了还没记住主人公的名字。这两年愈发健忘,连中国人的名字也不大记得住了,所以看书越来越慢,常常很久才能进入状态。
花了好久才捋清楚谁是谁,待分清人物,便慢慢咂摸出味道来。杨绛先生不愧是大家,笔下功力深厚。常常是寥寥细语,浅浅勾勒,鲜活的形象、生动的情节便跃然纸上。
开篇写余楠与胡小姐之间的分斤掰两、算计筹谋,简直力透纸背,入木三分。
“胡小姐觉得余楠具备她的各种条件。”这条件并不苛刻,只是微妙。既要精明实用,又要忠诚可依。
不能太出挑,“最好是一般女人看不上的”;不能太草包,“在台面上要摆的出,够得上资格”。
余楠也不遑多让。“在他,财政权不过是管理权而已,所有权还是他的,连胡小姐本人也是他的。”“离婚不必张扬,不用请什么律师,不用报上登什么启示,不用等法院判定多少赡养费等等,他只要和宛英讲妥,一走了之。”连胡小姐要的信物都不肯另买,想拿和宛英结婚时别人送的礼物来充数。
仿佛有个无形的天平,学识、样貌、家世、才情等一切条件都可以放在上面称一称。两个人如意算盘打得哗哗响,谁都不肯吃一点亏。
余楠惦记着胡小姐,发愁没有理由离婚。“因为他离开了宛英,生活上诸多不便,简直像吃奶娃娃离开了奶妈。”
待到胡小姐另觅良缘后,又对宛英说,“有些事是不能做交易的,我讨饭也不能扔了你呀!”说得信誓旦旦,连自己都信了,仿佛那个想一走了之、抛妻弃子的人不是他一样。
殊不知妻子比他更想离婚。“但愿余楠跟着胡小姐快快出洋吧,她只求粗茶淡饭,过个清净日子。”“胡小姐还是和别人结婚了,宛英的失望简直比余楠还胜几分。”“如果和楠哥一起讨饭,她怎么伺候他呢?”
中年人的悲哀,莫过于此吧。太过成熟,太过清醒,想追求爱情,再也不复“人生若只如初见”的美好,只剩斤斤计较,锱铢必较。相看两厌,回归家庭,没有“灶前笑问粥可温”的温馨,只剩同床异梦,离心离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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