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下雪天是充满诗意的。漫天的雪花,穿着红袄子玩雪的孩子,屋檐下笑着看孩子玩闹的大人。
我想我会一直喜欢家乡的下雪天,喜欢漫天的雪花。我们曾在宽阔的马路上打雪仗,在院子里的大树旁堆雪人,在未踩过的雪地里画画,在上面踩兔子。我们嘻嘻闹闹,追追打打,仿佛时间也跟我们一样,贪恋夜幕下的微笑。
我想我会一直喜欢家乡的下雪天,喜欢热乎乎的疙瘩饭。玩闹过后,带着一身寒气跑回家,听母亲几句唠叨,吃热腾腾的疙瘩饭。早上凉透的炒菜和疙瘩饭最配,一冷一热,在嘴里融合、温热。没心没肺的冲母亲笑着。
我想我会一直喜欢家乡的下雪天,喜欢大人们清理走道的场景。孩子在旁边玩着雪,大人们把走道上的雪铲到一起,用推车拉着倒入麦地。大人们忙碌着,小孩子偷偷的打着雪仗,偶尔被抓住一次就消停几分钟。等以为大人们忘记了又开始追闹,这时做孩子是最幸福的,没有任何压力与忧愁,睡到自然醒丢了被窝,出来找寻自己的天地。
我想会一直这样,喜欢这里的四季,这里的人。
我想…可是有些变化是一瞬间的,因为一个人,一场景。
又是一个下雪天后,天气放晴,太阳照的人很舒服,有轻微的冷风。我照常穿着圆滚滚的出门玩,可是竟然没有一个小孩出来,当时很沮丧,想去喊她们出来。走了一小段路,我看到了一个人在麦地里,很好奇,是谁呢?我跑了过去,发现那个人在敲打衣服,旧袄子在雪上面显得尤其的明显,脏的很明显,黑黢黢的。当时就在想他真不爱干净,但是我没事干,就想让时间多走一会儿。
我看着他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打完一面再翻到另一面。时间沉默了很久,我终于打破了这寂静,问他为什么不用水洗,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发说,你肯定不知道这样也能洗干净吧,以后等你老的没有力气了,就也来着雪里敲一敲,谁也不靠,谁也不拖累。
我当时也跟着笑了笑,我不想说我没有听懂。
如今想起来突然觉得当时的微风有些冷,天气放晴了也很冷,室外的冬天就不是温和的。他的手应该很粗糙,被风刮的满是裂口,可他似乎一点也没在意,依旧敲打着袄子。
记得那天没有出来一个人,除了我和他。他的儿子没有,他的女儿也没有。而我也没有真的出来,因为当时我的世界是温暖的。
如果时间能再重来,我想在他摸我头发的时候说,我会的。
文 || 我会的,像你说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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