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朝望迥,日出正东峰。
日出你曾见过凛冽寒冬中的峰顶么,在微蒙的晨曦中只露出一点淡白,然后慢慢地,薄雾被雄浑的烈焰吞没,只余出一片巨大的旷野,那连片的山峦,以及日出时的满世锦黄。
我一直认为,这世间能给予人最大触动的风景,必定来自大自然的馈赠,必定来自心灵的升华之处。他或许是山河日丽,又或许是三春凉秋,他曾出现在我们短暂的生命里,并在那触目可及的一刹那间,给人的心底以猛烈的一掷,然后此生数年,万般不舍,难以磨灭。
我永远难以忘记两年前的那个冬天。糟糕的期末成绩使我的努力都付诸流水,甚至看起来可笑至极,沮丧和失望将我一打到底,难以翻身。终日的颓靡终于被母亲发现,母亲没有劝解我,只是说要带我出游爬山。
而今,时隔良久,我已很难记清那高山的名字了,只记得那辆吱吱悠悠的蓝色大巴,以及窗外冷冽呼啸的飘雪,虽默言无语,却无端地拂去了我心头的烦躁,使我对此行心生向往。
李太白所扬名的“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我不懂,我只知山路十八弯,陡峭的碎石和辗转的登顶之路,都慢慢将我的耐心一点一点消磨殆尽,我开始气喘吁吁,步伐变得缓慢沉重,我重重地踩着,将手狠狠抓住栏杆,严冬“炙烤”着我登山服里的汗水,漫天遍野的寂白更加使人懊恼。
那一天,到半山腰的时候,人已经越来越少,身前的山路渺小成一道难以触及的狭长光影。
我把身旁同样疲惫的母亲拽住,“妈妈,我们坐缆车吧”,我指着那头轻松翻山的旅客们说道。“不,我们爬上去。”母亲定了定,指着前方登顶的山路,看着我,目光坚定。
数不清多少个台阶,每走一步,都在松软却无人问津的山路上落下一个烙印,踩实,然后前进。就这样,从半山腰、到高高的山脊,再到近千米的峰顶,母亲从未同意我几次三番要坐车的请求,只是牵着我的手,静静地向前走着。
一步,两步,直到千里之巅。
而当我登上山顶的那一刹那,我意识到,这定将是我毕生难忘的壮丽风景。冬日迟出的骄阳陡然从地底升起,我站在那块怪石之旁,沉静的白雪映着滚烫的鎏金,如同镶金的白骨,烧透的青云。这里丝毫没有缆车尽头的拥挤与喧嚣,有的只是一片空荡的安宁,一份在天地之间的自得,我在日出的金云中沐浴,如同走过一段长长的光辉岁月,满心富足。
我明白,那片日出之所以格外壮美,是因为,他不仅是一番风景,更是一颗心,在不断攀登过程中的洗礼与成长。他意味着坚持与恒心,意味着辛劳过后的璀璨成功。相反,成功之路上,从无便捷可走,那所谓的近路,更是离曾经的梦想背道而驰。
秦川朝望迥,日出正东峰。
难忘那场冬山之游,难忘那片日出之景,难忘那颗勇于高攀、从不畏惧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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