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莫歌
时间仿佛被搅碎,透过星星点点的时光碎片,我看到了我和青荷的过往,明白了名伽当时治病时的不言之意。
前世。昆吾山。
昆吾山,是一座仙山,山有三层,相去万里:山底,时刻有龙吟虎啸之音;中部山层,无书院却时有读书声似波浪扑面,一阵高过一阵;上部,则粉雾环绕,白鹤翩飞。而此山闻名于世却不是因为这些异世奇观,而是因昆吾八剑。
昆吾八剑各有千秋,且都非凡俗可得。一名掩日,用以指日,则天地昼暗淡;二名断水,以之划水,开即不合;三名转魄,用其指人,则魂魄逆转;四名悬翦,持之则飞鸟不过;五名惊鲵,用其泛海之上,海内猛兽不敢碰触;六名灭魂,挟之夜行,不逢魑魅魍魉;七名去邪,如有妖魅,见之现行;八名如刚,切玉断金如削泥土。这应八方之气铸成的昆吾八剑,变藏于此山,得之则可倾覆天下,是神器亦是危害天下的利器。
我受天帝之命,来昆吾山寻此八剑,并以九鸾真火将其焚毁。
御剑落地,便感受到了昆吾山地下赤金流火的炎热。取出事先备好的一滴仙水,待其变到我这般高大,便走了进去,浑身被水珠包裹着,远观如一颗大水球,那如火的灼热感便瞬间无影,被清凉舒适代替。仙水球载着我飞了好一会儿,依然没有看到任何八剑的线索,底部的虎啸龙吟却势要震破耳朵,我耳朵微动,忽然在这阵耳的声音中,听到了一个极其细小的呼救声。
“这昆吾山怎么会有人烟?”思索间,我便御着仙水球飞到了声源处。只见,一个赤色流金火焰的上方,正有一青衣女子在呼叫,她正缠着一根树藤,险些就要掉下去。看她如此疲惫的模样,想来已被困数日之久了。
不待她呼救,我的黑绫已经绕着她的腰,将其拉进了我的仙水球。
我从仙水球汲一点儿仙水给她,她迫不及待的喝着,一边为自己不得已的失态而饱含歉意的看着我。等她恢复过来道谢之后,我问道,“你唤什么?怎么会在这里?”
青衣女子回道,“我唤青荷,负责看管瑶池里的荷花,只是前几天不小心十足掉进瑶池,然后就到这里了,这里是哪里啊?”
瑶池的方位正好是昆吾山上方,是天帝最喜欢的荷花池,那掉到这里,也是合理的。但如果是一个长期看管瑶池的人,怎么会犯这种一不小心的低级错误呢?念此,我又问道,“你看管荷花池多久了?”
“刚调过去不久。”
“哦,这样啊。可曾受伤?”
青荷正在用我的仙球水洗脸净面,听到我继续发问,慌忙将脸从仙水球壁上撤出来,脸上的污渍还未除净,猛的一看,像一个无害的小花猫。
我禁不住轻笑出声,青荷局促的挠了挠头,“没有受伤,就是在那树藤上挂了几日,感觉快晒成鱼干儿了……”
我又低笑几声,然后指了指她的脸,她连忙低头用袖子擦了一下,复又抬头问,“仙君是要去寻昆吾八剑吗?”
“你怎么知道?”
“不止是我,天界都知道啊,天帝命仙君你来昆吾山寻八剑,你可是天界的红人。”
说话间,仙水球已经来到了昆吾山的第二层,撤去仙球,我和青荷落地。“是啊,只是到现在,都没寻到昆吾八剑的痕迹,有点儿瞅呐!”我老太横秋的说道。
青荷状似无意的说道,“像仙君你这样找,肯定找不到咯。传说嘛,永远都是传说,你都没想过万一这八剑并没有在昆吾山上呢?”
我失笑,果然是个小丫头,“那你觉得在哪里呢?”
“我怎么会知道在哪里呢?我要是知道,肯定会告诉仙君的。”青荷一脸诚恳的说道。
我低应一声,便和青荷继续寻找。古籍中说,八剑所在之处,会根据各自的特征,有所指示迹象,只要慢慢寻找,应该也不难找到。
就这样说说笑笑间,已过去了十几日,八剑依然没有任何踪迹可寻。此时,我们两人已经来到了昆吾山的第三层,粉雾翻腾滚涌,白鹤上下翻飞。
“哇,好漂亮!”青荷开心的呼叫,“这真是人间仙境啊!”
闻声,我也舒心的笑了,这些美景,正好抵去了一些这几日的寻而不得的苦闷。忽然,一直白鹤猛地俯冲而下,直冲青荷而去。我心下一惊,忙飞剑过去,一把将青荷推到一旁。数次来回之后,随着一声凄厉长鸣,白鹤已化为一把长剑,上浮“掩日”二字!
我一喜,回身对青荷喊道,“青荷,你快看,找到了!这里一定有八只白鹤,只要将其余的七只白鹤全都制伏,就可以取到八剑了!”
青荷笑地很勉强,我以为她可能刚才被吓到了,故而并没有在意。便转身浮云去寻其余的白鹤了,让她在这里等我。
之后的故事就变成了一系列狗血的巧合。八剑归于天帝,却没有精气,只成一堆废铁。天帝派人前寻精气,四方查询,才知青荷即是八剑精气的化身,若要取八剑精气,就意味着青荷要魂飞魄散,永不存在。这样的事情,我怎么会做呢?毕竟青荷为了不让我因未寻到八剑而受贬被罚,将自己守护多年的昆吾八剑交与我复命,我如何能做到恩将仇报?
为保青荷,我只能逆天帝意,带着青荷四处躲藏。
然而,神将不敌千军,青荷为了救我,最后还是躲不过魂飞魄散的命运。
而我呢,倾尽仙力,用凝元丹药保住了青荷最后一丝丝气息。找到负责命薄的仙官,求来了青荷投胎的机会,只是永生痴傻,没有神智。
可是,狗血的巧合依然没有完结。我偷偷保住青荷的气脉,又下凡捡到青荷,喝下白鹿丹水的事情被天帝知晓。为了以防青荷有一天神识苏醒,以八剑之灵颠覆天界,天帝要将青荷绝杀。我带着痴傻的青荷拼死力抗,最后以我生生世世轮回为牲畜的条件,换来了世世为人的平凡生活。
而现在,已经是第十个轮回了。
“灰球,不要乱动,不吃放你长不大哦。”
“喵喵喵。”可是青荷,你这样喂我,不舒服。
青荷可能感受到了我的抗拒,又转身拿了一个小食盖,将针管里的食物挤到上面。
“你怎么跟我之前的小狗滚滚一样,年纪小小,没有牙,还不喜欢别人喂食。”
“喵喵喵”,我一遍笨拙地舔着食盖上零星的食物,一遍用头蹭蹭青荷的手掌,“喵喵喵喵”,因为那个小狗也是我啊。
太阳透过落地窗,照的肚子暖融融的,青荷一遍又一遍轻柔的抚着小猫咪,眼神却飘向了远方,深沉又清澈,不知是在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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