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年夏天一人一包怀揣着3K块钱的全部家当开始北漂,入住在西坝河的地下室里,一人一床一桌,一个人都转不开身的狭小空间房租450,夏天的地下室充斥着潮湿味、公用厕所尿骚味和形色各异人体汗腥味,五味混杂,至今记忆犹新。两个月后搬家到东北旺的平房大杂院,房东大哥的大院有150间左右,一间200;大杂院里住着各色各样怀揣梦想背井离乡的北漂人。
大杂院的房东是一个50岁左右的光头大哥,善良的面容中带着一股倔强的威严;作为北漂人中的一个,我是对这种大哥敬而远之的,除了交房租之外,光头大哥的日常业务就是出租房业务,其实出租房业务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如果有那个租户退租了,大哥就会把他的小黑板挂在那大院的大门上,就写上四个大字“有房出租”,房子租的特别快,不到半晌的时刻准能租出去,设置每天进来问还有没有空房的人络绎不绝。让我与这个大院中最有权力人的深入接触是一个周六的下午,大哥的儿子电脑坏了,我刚好在,光头大哥找我去修;在把内存条上的灰吹落重插后电脑就修好了,随后的事件就是跟大哥的儿子聊天。我本以为有那么多房子出租的人的生活应该是每天闲在的遛鸟、养花、看星星;对大哥的嫂子的确是个养花的人,不过她却是为这个城市养花,做的是最基层的城市绿化工作,每天骑着自行车去道路上万泉河上种草养花;大哥的儿子在一家修车铺学习修车,最大的梦想是自己能开一家修车铺,能自己拆装发动机,听那发动机的转速声,原来我也觉得这是个多么奇葩的梦想,你们家又不是没有钱;回头想来,这是个多么平静的孩子和家庭;修电脑事后,光头老大见到我都会招呼一声,“小史回来了”。
房子的对面住着一个四口之家,他们租了两间,夫妻二人一间,一个老爷子带着孙子一间,夫妻二人在中关村的科贸租了个柜台卖配件,孙子在村子的小学上学,老爷子每天负责接送孩子和做饭,夫妻的生意很好,每天晚上都回来的很晚。吃完晚饭的老爷子会在院子的柿子树下乘凉,孙子会在门口做作业;回来的早点时候,孙子不会的问题会有时候找我,我都会仔细的给小孙子讲,爷爷都会客气的称我老师,给我盛一碗他做的红烧肉饭;老爷子是湖南人,做的一手红烧肉,每当老爷子做红烧肉的时候院子里总是四溢飘香,馋的口水直流。
房子的隔壁是三个中关村的业务员,每天都能听他们说今天带进来几个客人,赚了多少钱,山东的小王已经28岁了还没有娶媳妇,不过听他说他已经慢慢走上了正轨,现在负责公司联想的销售,还把老家的哥哥都带进了公司,希望能多挣点彩礼钱,好能早点盖房结婚;最爱吹牛的是山西的小黄,每天都会说自己赚了几毛钱,也就是在那时候才知道中关村的一毛是多少钱;超过一块的时候小黄最喜欢请大家喝啤酒吭鸭脖,喝了酒的小黄嘴是停不下来的,总会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骗,不骗老弱病残、专骗达富显贵;大家都会在附和的笑声中散了,散了。
大杂院的大门口住着一个黑车司机,主要负责大院的安全,据说司机大哥除了喝酒就喜欢赌博,有一次外面来了一群人,抓住了司机大哥就是一顿狂砍,房东大哥听到声响从院里出来,将那群人赶了出去;房东大哥对他们说“愿赌服输,欠债还钱,但人不致死,你们也不能这样把人往死里打,在我家里谁也不能撒野”,后来在房东大哥的劝说下司机大哥戒了赌,房东还帮他还了部分债,从此司机大哥每天白天开车,晚上看家护院。
08年东北旺拆迁,搬离了那个大杂院,对面的夫妻在07年按揭购买了回龙观的期房,08年刚好可以搬进了新家,隔壁的业务员小王在07年结了婚,搬迁的时候他已经决定回老家了,小黄神龙见首不见尾,最终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司机大哥带着老婆孩子般去了更远的郊区;据说房东老大分了两套房和一笔钱,没了大杂院的老大没了什么事情,每天去爬百望山;有一次路过万泉河边遇到房东大嫂,这个富贵的女人依然打理着路边的花和草。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