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穿那件黑色的T恤吧,两件白色的还是不要机洗了。心里想着,就把白色的T恤手洗了,晾了起来。把黑色的扔进洗衣机,调好了烘干模式。
第二天,当我打开洗衣机的那一刻,我就隐约感受到了一丝湿气,用手摸了摸里面的衣服,果然是湿的,应该是我昨天没有调好烘干的时间,这如何是好,已经想好了搭配。
我把那件黑的T恤挑出来,把洗衣机门关上继续烘干。
摸了摸有些潮,想一想还是穿那件带领子的深蓝的吧,可是真不喜欢。
最后,我决定就穿这件“潮”的吧,到外面兜一圈说不定就干了。
刚穿在身上真是挺不舒服的,一下子就想起了许多年前,夏天的大早上,到齐头深的棉花地里拔草,浓厚的露水,打湿全身的感觉。
迫不及待地骑车到外面去,让大自然带走我身上的潮。最近在读《李商隐传》,在骑车的路上,就联想到了李商隐和苏东坡。
他们的人生在不同的阶段都穿过“潮T恤”,但两个人表现出来的心境却是完全不同的,从而制造了迥然不同,却各自精彩的人生:一个幽怨凄美却不矫情;一个豁达通透却不俗气。
李商隐幼年丧父,童年是在阴郁贫穷中度过的,后来受到令狐楚的提携,高中进士,人生辉煌刚要开始,却无端卷入牛李党争,以后的人生像大多数诗人一样,几经贬谪。
在跌宕起伏的人生中,他总是多愁善感,就像他永远处在阴雨的天气中一样,他的每一首诗总是那么晦涩潮湿,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巴山的夜雨浇灌了李商隐阴郁的情志,孤独思念哀怨的情感充斥着他的心。他在思念谁?又问了谁的归期?无人知晓,也许只有那无休无止的绵绵秋雨,加上那跳跃的烛焰知道他的心思。
“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李商隐把无题诗写到了极致,这两句不算出名,但却是他性格心境的真实写照,风波不信菱枝柔弱,偏要摧残;像那具有芬芳美质的桂叶,却无月露滋润使之飘香。借菱枝,桂叶这两个意象,借一个女子的口吻,向世人说尽了自己的不幸遭遇和柔弱无助。而这种诉说又区别于祥林嫂的啰嗦重复乏味。是那么的极致,那么的娓娓道来,字字珠玑。
这就是李商隐,我最喜欢,却不愿模仿的人,他的内心太累,太沉重。
反观苏轼,苏轼出自书香门第,第一次进京赶考就名噪一时,主考官欧阳修赞曰:他日文章必独步天下。
正当苏轼就要大展身手的时候,命运的湖面就起了风波。无奈卷入新党旧党之争,变法的王安石当政,逐渐把反对变法的政敌清除出权力中心,苏轼就是其中之一。被贬谪的这几年,虽然心里有诸多的不快和委屈,但苏轼的心境却没有像李商隐那样。任杭州通判时,写下的《饮湖上初晴后雨》就极其博大豪迈“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丝毫不见被贬谪的苦闷,倒是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
他真正的转折点是“乌台诗案”,差点丧命的苏轼变成了苏东坡。
而救他的正是当年的政敌王安石。也许当年的王安石,并不是针对苏轼,只是为了变法,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不得以而为之。苏轼即将押赴刑场之时,闲居金陵钟山半山园(今南京中山门附近)的王安石上书朝廷救了苏轼一命。
以后的几十年苏轼就是在不断贬谪中度过的但无论在哪,都活出了一方的精彩,都极力做实事,造福一方百姓。
在他的诗作中,你很难找到对生活的不满,对命运的哀怨,对前途的担忧。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印象最深的是他被贬到海南岛儋州归来后,写的一阙词,其中一句: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儋州,不用说当时,就是现在也有很多人不知道在哪,在当时是荒蛮之地外的荒蛮之地,舍身处地,如果是你我,会如何?
苏东坡写这阙词的时候已经是暮年了,对于人生的沉浮已经看的通透了,明了了。
巧的是,和李商隐一样,苏东坡也是借女人之口。借友人的小妾之口,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没有那么多惆怅,没有那么多愁绪,没有那么多无奈。安安心心地做着眼前的事情,平平淡淡地享受生命的美好,任何位置都是自己的心灵的归处。
这就是苏东坡,随遇而安、无往不快。在很多人眼里这是一组贬义词,与现在打鸡血似的成功学格格不入,但如此的苏东坡,谁不爱呢?
想了这么多,身上的T恤也被吹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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