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引蛇出洞
披香殿虽不及九霄云殿富丽堂皇,巍峨雄伟,但亦是重兵把守,看管严密之地。
润玉从不远处翩然而至,一手负于身后,一手贴于腹前,月白色的广袖顺着他的手腕垂下,晨风一吹,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待他行至披香殿门前,守门的侍卫便纷纷恭敬行礼,口中称道:“见过大殿。”
润玉的双手负于身后,对着守门的侍卫微微额首,随即推开了披香殿的大门。
披香殿历来是用以存放各种卷宗案牍的地方,当年天帝与水神订立誓约的婚帖便是存放在这个地方,而今多了他与阿犀新的婚帖。
那份婚帖上,有灵犀亲笔写下的名讳。
润玉找出那份婚帖,小心打开。
下角的落款分别是他和阿犀的名讳。他仔细看了看那处,发现阿犀所写下的并非本名,而是‘紫衡’二字。
为何写下的并非本名?
润玉缓缓合上婚帖,眉心微微蹙起。
阿犀曾说过,九重天不以道号相称,所以叫她灵犀就好,如此说来,在三清天,俱都以道号相称,她该是叫紫衡之名才对。
关于她的一切,他所知道的终究太少了。
他无法参与她的过去,但希望从今往后能够陪伴她的未来。
只是忆起阿犀一声声恍若泣血的哀嚎,他什么也不知道……
她的喜、她的怒、她的哀、她的乐,她的痛苦与悲伤。
润玉的心有些沉重。他刚想将手中的婚帖放入盒中重新封存,蓦地想到了什么似的,捏着婚帖修长的手指紧了紧,下一刻,他拿回了婚帖,放入了自己的乾坤袖中。
“西海六公主……渔……川……”润玉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道。
他记得阿犀曾提到过,万万年来,她在离恨天只得了西海六公主渔川一个挚友,那么阿犀死去的那个朋友只可能是这位西海六公主了。
披香殿内卷宗林立,要从这浩如烟海的卷宗案牍内找到有关这位西海六公主的内容,委实是难为人。
润玉找了整整一天,才终于从错落有致的卷宗架角落里翻到了几册破败不堪的残卷——《六界佚史》。这几册竹卷封面上已经落满了灰尘,边边角角的竹篾甚至已经破损得很严重了,润玉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吹开积在封面上的尘埃,这里面记载了六界散失、隐没的或正史以外的野史。
其中有一卷记载了西海这桩陈年旧案。
卷宗中提到,西海之祸源出天界。昭辰天帝在位时期,西海边上的城池里出现了祭司拿活人心脏作为祭品的事,昭辰天帝大为震怒,降下天火以示惩戒。
天火连降了三天三夜,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西海毗邻城池,可说是十分凄惨,万顷海域几乎被天火焚干,更不用说死伤无数的海族。
到第三日时,西海的泉眼被烧坏了,海水将要干枯,为了拯救西海千千万万的生命,西海六公主素渔川挺身而出,临危受命,自愿化作西海泉眼,因她的牺牲,西海无数生灵的性命得以维系。
看到此处,润玉的一双剑眉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他颇为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六界佚史》虽然看起来是荒诞不经,难辨真伪的野史,但未必是空穴来风。
西海会遭逢此祸,看起来确实是天界这一场天火所致。为拯救西海万千海族,西海六公主素渔川从容赴死,也算死得其所,令人钦佩。
只是阿犀为何会说是自己害了她?难道素渔川之死还有什么别的隐情?亦或是西海这桩陈年旧案另有玄机?
润玉的心紧紧揪了起来,生疼生疼的。他紧紧地攥住手中竹卷。
他实在难以想象,若换作是他,要眼睁睁看着阿犀在自己面前灰飞烟灭,该是多么令人痛彻心扉之事。
强迫自己压下那些杂乱的念头,润玉复又细细分析:
若仅仅因为祭司杀人剖心就连降三天三夜的天火作为惩罚未免有些奇怪。
可这中间,究竟藏着什么隐秘之事。
润玉将竹卷慢慢放回架子上,电光火石间,猛然想起阿犀曾经说过一句话。
她说自己闭关之时身上并未携带辟界梭,这离恨天,她暂时回不去……
如此说来,三清天与各界之间应有结界作为阻隔,那么素渔川又是如何与阿犀结识的呢?
润玉只觉得事情越来越超乎他想象,若想将阿犀留在身边,着实是一件不简单的事。
……
润玉返回璇玑宫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七政殿内,他提起一支蘸满墨汁的笔在纸上分别写下灵犀、素渔川、天界几个字,想要结合自己今日在披香殿内所查到的记载梳理一下这几者之间的关系,他将将要落笔的瞬间却又停住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从何下手。
润玉的内心十分复杂,脑子里也有些乱糟糟的。
目前他所掌握的信息还不足以将几者之间的来龙去脉梳理清楚,除了阿犀之外,如果还有人可能知晓当年西海内情的话,只可能是他了……
润玉坐在书案上怔怔出神,这时,他耳边突然传来了邝露的声音:“殿下……”
润玉猛然回神,见来者是邝露,问道:“何事?”
邝露急急摆手:“没……没事。”
润玉偏过头,继而对邝露命道:“既然没事,那你退下吧。”
然而邝露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润玉不解的问她:“怎么还不走?”
邝露在一旁小心地看着他,犹豫了半天轻声问道:“殿下回来的事需要告诉灵犀仙子一声吗?”
润玉捏住笔杆修长的手指紧了紧,少焉颓然叹了一口气,喉间有些涩然的开口:“不必了,你先下去吧。”
邝露有些纳闷,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
“冬鹤,你说……殿下是不是和灵犀仙子吵架啦?”邝露一手喂着眼前的白鹤新鲜的果子,一边自言自语。
冬鹤抬起他那高傲的鹤首瞄了她一眼,复又低下头默默吃果子。
邝露喂完手心里的果子,拍了拍手,索性坐在了璇玑宫大门的门栏上,双手托腮作思考状:“你看今早殿下不知去向,也没知会仙子一声,即使现在回来了也没让我去通禀仙子一声,实在是太反常了……”
冬鹤垂下眼眸,用他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邝露的脸颊,好似是在安慰她别担心。
邝露有些欣慰的抚了抚冬鹤身上光亮的白羽,感叹道:“真希望殿下和仙子早日和好。”忽而情不自禁笑出声来,“真是的,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我都忘了你不会说话。”
不知何时站在邝露身后的润玉轻声握拳轻咳了一声,着实吓得邝露魂不附体。
邝露忙不迭地摸了摸自己的心脏,确定它还安好之后,心中万分懊悔,自己对着冬鹤自言自语也不知道被殿下看到了没有,面红耳赤、羞羞答答地行礼:“殿……殿下。”
“嗯。”润玉不在意地说道:“邝露,你替我沏一壶茶送去七政殿。”
“啊?是。”邝露一愣,而后急匆匆好像逃也似的奔向璇玑宫内殿。
待邝露一走,忽然,一阵白光闪过,白鹤化作锦衣华服、俊美绝伦的男子,衣服是玄青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松针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腰间的墨灰葫芦交相辉映。
冬鹤翘了翘嘴角,俯身一礼:“冬鹤见过夜神大殿,不知大殿刻意支开邝露仙子,可是有话要与在下说?”
润玉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礼:“不瞒冬鹤,润玉却有些事想请教一二。”
冬鹤当即问道:“不知大殿所问何事?”
润玉清了清嗓子,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一本正经。
“是有关西海六公主素渔川的事……”
“有关六公主啊……”冬鹤看向他,润玉点点头:“事无巨细,润玉都希望冬鹤能够告诉在下。”
冬鹤看着润玉,摇头失笑:“夜神大殿是为着殿主的事而来吧。”
润玉一愣,抿着唇沉沉点头。
冬鹤摆摆手,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淡淡笑道:“可惜在下知道的也不多,希望能够帮到夜神大殿。”
“西海六公主素渔川是西海白龙王唯一的女儿,白龙王一连生了五个皇子,这才得了六公主这么一个闺女,别人都说西海小六是白龙王的掌中宝眼中肉。”
“万万年前殿主头一次去参加西昆仑王母娘娘的蟠桃琼宴,再归来时未央宫就多了一个常客,这便是西海六公主素渔川。殿主也渐渐与西海龙宫交好,六公主有时在未央宫住个三两月也是常事。”
“她虽是在西海龙宫千恩万宠中长大,脾气却很平易近人,是个活泼爱笑,讨人喜欢的姑娘,按说与殿主清冷淡漠,一心向道的性子并不相符,可她们偏偏成了闺中密友,无话不谈,说来也是奇怪。”
润玉神情不变,徐徐点头:“那后来呢?”
说到这里,冬鹤的目光便落在润玉身上:“后来……我满以为殿主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往后的清修之路上有人作伴也是一桩好事,可未曾想,突然有一天,‘老殿主’带着昏迷不醒的殿主从下界返回,自那之后,我便再没见过六公主了……”
“我听我的同类们说……西海遭了灭顶之灾,天火焚城足足烧了三日,西海都快成了一片火海,要不是六公主舍生取义,化作了泉眼,西海早就名存实亡了。”
润玉听到这里,目光顿时微微一闪。
没想到《六界佚史》所记载的野史竟是真的!那为何他在省经阁内所有的史书典籍中均无法找到有关西海城池的记载?难道有关天火焚城、西海被烧的信息通通被人故意抹去了?
“依冬鹤所言,三清天与各界之间是有联系的,那为何阿犀会说没有辟界梭,她就回不得离恨天?”润玉拧着眉冷静分析了一阵,开口问道。
冬鹤静静说道:“三清天原本与各界之间是没有结界,互有往来的,好像自从那次殿主从下界回来之后不久,三清天就竖起了天壁,阻断了与各界的往来,但究其原因,我也不甚了解。”
润玉先点点头,然后平静地问道:“阿犀可是第三日下的界?”
冬鹤语气不带任何起伏,如实答道:“我若是没算错,殿主下界那一日恰好是第三日。”
润玉眉头微微蹙起,正正经经朝冬鹤一礼,礼节上不见丝毫疏漏:“多谢。”
冬鹤这时徐徐开口:“夜神大殿不必多礼,大殿若真的将殿主放在心上,就请将她救出深渊。”
润玉闻言皱眉,以审视的目光打量冬鹤。
灵犀之事,确实非同小可。
如果阿犀是因为素渔川之死而把罪责都归咎到自己身上,那她这么多年以来,的确是活在绝望而痛苦的深渊中。
润玉眉眼坚毅,言辞凿凿:“我会的。”
……
鼠仙截下了彦佑并带着他一路回了他的甲子府,鼠仙敏锐地发觉他的甲子府今日有人来过,焦急的四处翻看。彦佑觉得他就是紧张过头了,就着身旁的凳子屁股一坐,两腿一伸,满不在乎问道:“可有异常啊?”
“万幸,并没有翻动过的痕迹。”鼠仙查看一番之后,心下稍安。
“我说鼠仙大人,你上次可把我给害惨了,你那小耗子一放,可生生让我身上平添了许多罪过。”彦佑翻了个白眼,埋怨道。
“少主那日实在不应该出手将锦觅仙子救走啊,眼下恐怕天后和火神早已对你我都有所怀疑了。”鼠仙回说。
“锦觅真身已露,其实已经祝我们达成目的了,我又怎么可以忍心看我那娇滴滴水灵灵的美人被那只老母鸡给琢死。”彦佑辩解说。
鼠仙问:“少主那样护着她……可是对她动了心思?”
彦佑漫不经心一笑,鼠仙继续说道:“你可知这位仙子是何身份?”
“知道,水神之女嘛。”
“她与夜神有婚约,和火神走得也很近。”
彦佑慧眼如炬,见解独到,他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夜神可是为了灵犀仙子公然抗婚啊,最后硬是解除了婚约。”他顿了顿,继而说道,“不过依我来看,他们兄弟二人,迟早会掐起来的,好事。”
“你啊……”鼠仙数落道,“既然如此,你干嘛去招惹她呀!”
彦佑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认真道:“锦觅是我的挚友,她心思很单纯,我实在是有些不忍将她牵扯到这场恩怨当中。”
彦佑又说到了想要置身事外的水神仙上,他想要过他的安生日子,也得看天后答不答应!
水神想和锦觅平淡安稳的一家团聚,那也要看天后这个摆弄风云的野心家答不答应啊。
……
灵犀推开了窗,有风拂过,她望着院子里的那株云萝花树怔怔发神,窗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邝露的声音含着惊喜:“仙子,殿下回来了。”
她像个木偶人,缓缓从窗外移开视线,靠着窗栏,不知愣了多久,她的脑子不大清醒,许是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像是刚刚才睡醒,仍然心不在焉。
她顿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嗯,知道了邝露,谢谢你。”
空气中一阵静默,邝露想,仙子大约是生气了,也不知道是为了何事在和殿下闹别扭,她担心仙子毫不在意的态度惹殿下伤心,忍着好奇低声搭话:“仙子?”
灵犀沉默了好一阵,目光却慢慢看向邝露:“邝露,有什么话就进来说吧。”
邝露蹑手蹑脚地推门进来,轻轻提醒她:“仙子,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仙子也不要再回头看了。”仙子就好好地接受殿下对你的爱,好好地和殿下在一起吧。
在邝露看来,灵犀已经拥有了殿下对她矢志不渝的爱,已经没有什么比这更珍贵了。
灵犀烦闷地用手掌遮住眼:“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半晌,她压着嗓子轻咳了一声:“润玉他……现在在哪儿?”
邝露微微一笑告诉灵犀:“殿下这会儿被二殿下叫去议事了,可能会耽搁一会儿,不过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邝露过来帮灵犀理了理身上微皱的裙摆,祈求她道:“仙子,仙子去璇玑宫门口等等殿下吧,殿下要是一回来就看到仙子站在那儿,肯定会很高兴的。”
灵犀哑然失笑,应下了邝露的请求。
……
润玉和旭凤在谈什么呢?原来,他们在互相试探。
润玉垂下眼眸说:“原以为我和锦觅的婚事,会让我们兄弟二人生分,没想到你还是一心为我着想。”
旭凤说:“兄长哪里话,兄长一颗心全系在灵犀仙子身上,我又岂会不知?更何况事涉兄长清誉,又是因我而起,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这时,燎原君来报,说蛇仙慌不择路,去了璇玑宫。一听这话,急得润玉立刻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糟了,阿犀在璇玑宫!
本来还算平静的湖面,落下了一个小石子,一石激起千层浪,再不复平静。
……
灵犀独自站在入夜后的璇玑宫门口等候着润玉的归来,谁知等了一会儿,润玉没等来,倒是等来了一位‘窃玉偷香’的小偷。
“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空气中传来一道酸溜溜的吟诗声。
灵犀微微一笑:“再不出来,我可要用捆仙绳绑人了……”
“美人别生气,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彦佑一边现了身形,一边讨饶道。
灵犀转过头来,果然看见那骚包的彦佑站在那儿,笑道:“你上天是来寻锦觅的?那你可找错了地方,她此刻正在洛湘府,你来我璇玑宫作甚?”
“非也非也……”彦佑砸吧了下嘴,摇了摇头,往灵犀身前的玉阶上一坐,“昙花又叫月下美人,今夜月下美人赏月下美人,真是好事成双啊。”
他双手抱胸,埋怨道:“你说这火神和夜神是不是神经病啊,放着这么一个好好的月下美人不赏,偏偏要大肆捕杀一条无辜的小蛇!”
“这夜神和火神是不是神经病我不知道,但我看你倒是挺像神经病的。”灵犀莞尔一笑。
彦佑捂胸一痛:“美人儿你……”
“说吧,他们为何要捕杀你?总不会平白无故要拿你。”灵犀定了定神,笑着问道。
彦佑直视着灵犀,轻轻说道:“哎……此事说来话长……”
正在这时,蜂拥而至的侍卫将璇玑宫团团围住,紧接着旭凤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之中。
灵犀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二殿下这是何意?”
旭凤拱手一礼:“还请灵犀仙子让开,旭凤奉命捉拿彦佑。”
“哦?奉命?奉了谁的命?”灵犀扫视了一下四周,由燎原君带头,被侍卫重重包围的她和彦佑二人,兴味一笑,“不知彦佑君犯了何罪,要动这么大阵仗捉拿他?若是二殿下不解释清楚了的话,今天这人,我保定了!”
语毕,她右手罗衫轻扬,握着紫阙剑的素手指向燎原君,锋利的剑刃透着淡淡的寒光,凉凉对着他斥道:“谁给你们的胆子包围璇玑宫,说!”
侍卫们被灵犀凛然的气势所迫,纷纷往后退了几步,不由自主的将头看向旭凤的方向。
灵犀态度强硬却是旭凤没想到的,他眉间骤然蹙起,左右为难了一会儿言道:“灵犀仙子,得罪了,上!”
灵犀握剑的右手袖袍一甩,仙剑掷出,顿时一道如凤紫光,振翅而出!
剑刃灵光闪动,化作翱翔九天的紫凤,冲天而起,顿时席卷了在场的侍卫,瓦解了包围。
直看得目瞪耳呆的彦佑拍手叫好:“还是美人儿你强!”
灵犀收回紫阙剑,冷冷地看着四周,漠然开口:“紫阙剑之威,岂是尔等可敌。”
旭凤无奈,只得以自身灵力硬抗灵犀的仙剑紫阙。
但不等旭凤松口气,就见灵犀右手持仙剑紫阙,左手也自罗袖中探出,劈头盖脸打下来!
灵犀左手掌心,一片赤紫。
灵气升腾之间,仿佛凝聚一团真实的紫色火焰。
火光到处,旭凤一身灵力顿时有了土崩瓦解的征兆!
一掌之下,他整个人仿佛置身熔炉之中,要被兜率紫火烧成灰烬。
和七星剑同为太上八极之一,太清嫡传,兜率掌!
旭凤与灵犀交手这一瞬间,灵力与掌力相互碰撞,紫光与红光交错闪耀,互相抵消。
但灵犀左手兜率掌,最终不依不饶,依然重重打在旭凤身上!
旭凤一声闷哼,口中溢血,身形向后跌退几步。
一众侍卫都惊呼出声,面如土色。
一向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火神二殿下,对战三清天名不见经传的灵犀仙子,结果竟然是二殿下落败!
在旭凤和灵犀大打出手的时候,润玉来了,润玉试图阻止看似决斗的两人,他着急喊道:“阿犀,快停下!”
听到润玉的声音,灵犀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将紫阙剑一收,疑惑问道:“彦佑究竟犯了何罪,你和旭凤都要拿他?”
旭凤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质问道:“灵犀仙子又为何非要保那彦佑?”
灵犀面不改色,平静问道:“璇玑宫乃清静之地,二殿下如此大张旗鼓的包围璇玑宫,扰了璇玑宫的清净,又该当何罪?”
旭凤话头一噎,深感灵犀仙子是个硬茬,只好朝润玉递了递眼色,意思就是,你看着办吧。
润玉轻咳了一声,走到灵犀身边,双手拢着她的肩膀,担忧地看着她:“都怪润玉思虑不周,将阿犀独自留在璇玑宫,你可有受伤?”
灵犀对着润玉摇了摇头,随后瞥了眼旭凤,那意思就是受伤的人在那儿,又看向彦佑,十分不解地指着彦佑道:“所以你们为什么都要捉拿彦佑?”
润玉听到灵犀跟自己说话,非常高兴,他露出一丝微笑,对灵犀说:“别着急,我需要验证一件事情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放心,我们目前还不会要了他的性命,阿犀且在此等等。”
没了灵犀相助,旭凤和彦佑很快动起手来,旭凤背后门户大开,润玉站在旭凤背后出手,与旭凤一起对付彦佑。
兄弟二人,互相信任,默契无间。
润玉就算是动起手来,也给人一种风度翩翩的感觉,挥洒写意,从容不迫,恍若一幅水墨画,留白甚多,回味无穷。
灵犀全神贯注的目光全系在润玉一人身上,旭凤看两人战在一处,便调侃道:“彦佑,方才我见你水系术法修为尚可,不知遇见你们水系大宗师夜神殿下能挡过几招,我们夜神只修水系,打不过的话,不妨加点火灵调剂一番。”
彦佑在一旁苦苦支撑,并未回他的话。
灵犀却一下子明白过来,润玉和旭凤这是怀疑彦佑了。昔日旭凤涅槃遇害一事,润玉曾与黑衣人在北天门打过照面,交过手,此时再加把劲儿,估计就能把彦佑是否是黑衣人的底给探出来。
她是否,需要出手?
就在灵犀犹豫不决之时,一个黑衣人突然从璇玑宫外飞入,一挥手便掷出一枚灵火珠袭向润玉。
“小白龙!”灵犀急呼着,来不及多想就扑了上去。
待润玉看清两面形式,吓得胆战心惊,立刻腾空跃起,一面抱住灵犀,一面旋身一踢,将那颗灵火珠踢了出去,而后缓缓落下。
灵火珠撞上了刚刚盛开的昙花,昙花立刻化为灰烬。
润玉有些心疼那些阿犀赠与他的昙花,看着那黑衣人的眼神冷得似乎能结冰。
灵犀急忙检查润玉身上是否受伤,发现仅仅是这轻轻一踢,他的鞋面上就被灼烧出一个窟窿。
难以想象这要是打在人身上,该是怎样一副血肉模糊的景象。
彦佑还想再战,却被那黑衣人一掌拍出了璇玑宫。
润玉如梦初醒道:“灵火珠……是他!”
旭凤等人闻言,立刻放弃了追捕彦佑,转而冲向了那黑衣人,然而有一个身影却比他们更快,手中一掌拍出,那黑衣人‘噗——’的一声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灵犀一头墨发披散在身后,双目之中仿佛有火光在闪动,整个眼瞳是令人刺目的猩红色,表情非常冷厉:“找死——”
看着落在地上,口中不断有鲜血溢出的黑衣人,灵犀目光冰冷,双目之中杀意不断涌动,一道紫光突然在夜空中闪过,仿佛撕裂暗夜的闪电!
凤鸣之声响起,瞬息之间从弱不可闻,变得震耳欲聋!
黑衣人挣扎着退开一步,神情变得凝重严肃,因为此刻那把仙剑紫阙的剑尖正抵着他的喉间,只差分毫就会血溅三尺。
看着神色悠然,仿佛踏青出游一般的灵犀,在场众人心头尽皆一紧。
灵犀抬头看着面前如临大敌的黑衣人,目光冷硬如铁,灼热如火:“所有伤他的人,都要死!”
“剑下留人——”旭凤眼看着黑衣人就要一命归天,大喊道。
就在那黑衣人以为自己就要命丧黄泉之时,抵在他喉间的那把剑却突然停住了。原来灵犀突然回过神来,眼瞳的颜色由猩红转为墨黑,她呼吸一窒,瞬间明白方才所发生的事一定是黑灵犀所为,所以及时收住了剑。
五方天将府的侍卫见状,立刻上前,将他押住。
旭凤慢慢走向他,拉下了黑衣人脸上的蒙面黑巾,发现这罪魁祸首,竟是十二生肖之首的鼠仙。
既然抓住了元凶,此事定要禀报天帝天后,好洗刷润玉身上的嫌疑,还他一个清白。
灵犀心中明知此事蹊跷,鼠仙怕是主动替彦佑背锅的,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无法做什么,一切只能见机行事。
润玉或许也看出了其中的门道,但只是紧紧捏了捏灵犀的手,微笑着安抚她,并未说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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