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2018.12.30 中雪
记忆中颇有几场大雪。
(一)深山远村,大雪没膝
七岁那年,第一次到远嫁至义乌深山的大姨家拜年。步行四个小时后,我们踏上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紧靠着山崖的小路。铺天盖地的大雪,将山间一切尽数覆盖,触目所及,除了白雪还是白雪。三个人高马大的舅舅在前面开道,爸爸妈妈在后面掩护,我手脚并用,在没膝的雪地里努力往前爬。我不敢往小路右侧看,因为那是被白雪覆盖的万丈深渊。舅舅捏起一团雪,随手往下一扔,雪球便以极快的速度往下去了,一会儿工夫就滚成了一个团箕大小的雪轮。深不可测的山谷里,一片白茫茫中,偶尔可见一株露出树梢的松树。大雪将它们缩小成了一个小黑点。
上初中时,读到《沁园春 雪》,浮现在我眼前的不是北国风光,而是这深山远村没膝的南国的雪。
(二)温馨家园,爱的雪人
大约的确是因为温室效应、全球变暖的缘故,现在雪的到来,总是伴随着万千人的望穿秋水。然而在我的童年时代,我们常常与大雪不期而遇。在爸爸慌腔走板的“冷呀冷冰冰,冻呀冻死人”的歌声中,妈妈呼唤我们起床吃饭的叫声从楼下传上来。我们像一窝怕冷的小猪仔,全部挤进爸爸的被子,不肯挪窝。妈妈“好大的雪!”的惊喜叫声,却轻易让我们快速穿衣下楼。
寒风从敞开的门灌进来,似刀割我们的脸,可是这怎么阻止得了我们往外窜的雀跃的脚步呢?妈妈大叫:“洗脸,刷牙,吃饭!否则不让你们打雪仗,堆雪人!”我们急不可耐地几分钟搞定洗漱,唏哩呼噜早饭下了肚。爸爸拿着大铁锹,妈妈拿着小铲子,我们浩浩荡荡出了门。
大雪把门外鹅卵石小路完全掩盖,房前屋后到处是白茫茫一片。宽阔的晒谷场上积起了足有一尺厚的雪,正适合堆雪人。爸爸三下五除二,铲起了一大堆雪。爸爸用大铁锹麻利地把雪拍严实,雪人的身体神奇地出现了,爸爸继续左拍右拍,雪人的头也出现了。妈妈操起小铲子,仔细地绕圈轻拍,接着将雪人全身都细细拍了一遍,雪人立刻显得精致起来。妈妈又变戏法似的变出了一个红辣椒,估摸着按在雪人头部正中,当作鼻子;妈妈还变出几根木炭,两根横在雪人头部上方当作眼睛;剩余的木炭嵌进雪人身体,充当衣服上的纽扣。一个雪人,在爸爸妈妈的默契配合下,憨态可掬地站了起来。我们欢呼着,围着雪人边跳边拍手。
爸爸妈妈老了,我们三姐弟也人到中年,可是多少次在梦中,我们依然是当年堆雪人时的快乐模样。
(三)远山如拭,晴雪喜人
初三上学期,学校召开家长会。同村有个男生,不知是忘了还是不敢通知,家长会即将召开,可是他的家长迟迟未到,班主任叫我回去喊一声,让来参加家长会。
那是一个大雪后的晴朗下午。通知完毕我往学校赶。走出村口,我抬头看见远处的南山,连绵的平缓的山上,积雪由于背阴,并未融化多少。雪在阳光下闪现粉粉的金色,那绵延几十里的朴素的南山,一下子变得金碧辉煌起来。我一时目眩神迷,加快脚步,唱起了歌。
廿载光阴如白驹过隙,南山依旧在,大雪已不可常得。
大雪飘飞在我的记忆中,从来没有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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