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农药皮，伪史/演义向
※私设庄周扁鹊在三国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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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七月盛夏，
年少的诸葛亮在一片阴翳下缓缓睁开眼，听着四周躁动的虫鸣，结束了午睡。
他伸了个懒腰，随后用羽扇轻轻拍了拍一旁年龄相仿的少年。
“该起来了。”
那个有着浅绿色长发的少年，极不情愿地醒来，趴在比他身形略大一些的鱼背上，打了一个哈欠。
“困……”
“再不快点，就要迟到了。”
诸葛亮拾起脚边的书卷，站起来，拍了拍蓝色外衣上的灰尘，快速往学堂方向走去。
从这里到私塾，大概有十几分钟的路程。
与此同时，那条名为“鲲”的鱼，载着庄周缓缓跟了上来。
“呐，孔明，你想梦到你的未来吗？”
语气里带着懒音，庄周坐起来，右手肘撑着盘坐的大腿，半睁着眼，不紧不慢地说着。
“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诸葛亮叹了口气，想着庄周多半是睡糊涂了。
庄周摇了摇头，依旧半睁着他青色的眸子。
“试一试。”
“不要。”
听到诸葛亮干净利落的回答后，庄周重新趴在了鲲上，打算继续睡过去。
而诸葛亮没有注意到的是，庄周身侧环绕着几只青蝶，渐渐消散在日光下。
学堂。
诸葛亮坐在靠窗的地方。
阳光透过木间的空隙洒向桌面略微泛黄的纸张，他听着拖着长长尾音的念书声，在光与影的迷离间，先生的声音愈发地飘渺，变得越来越遥远。
此刻，眼前的一切竟显得不太真实，
随后便陷入了最熟悉的黑暗。
2
不知从何处飘来几朵红色的花朵，悠悠闲闲地在空中游弋着，似是征兆一般，下一秒便揭开了这块幕布。
迎面而来的花雨，编织成一个带着深深浅浅赤色的午后。
海棠花在枝头开地灿烂，清风伴着和煦阳光拂过他束起的长发。
在一片红棠中，依稀夹杂着纁白，将大片大片的赤色映衬地愈发灿烂，暗生几分斒斓之感。
眼前的景象太过于真实与绚烂，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看棠树撒下漫天落花，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形成律动的光点，一时间迷失在错落纷飞的花瓣间。
许久，才望见，闲坐在树下的身影。
只见一壶愁酒在身侧倾洒，那人醉倒在海棠花下，又将一杯浊酒一饮而尽。
似是梦中呓语般念着谁的名字，
但愁绪依旧盖不住他眉眼中的英气。
诸葛亮远远地看着他，轻叹。
他生的甚是俊俏，
只可惜……
怕是过不了情关，在此买醉罢了。
诸葛亮拍去肩上的花瓣，想着那个人是为怎样的美人伤情至此，缓缓走了过去。
诸葛亮蹲下身，扶起倾倒的酒壶。
抬眸之时，正巧碰上那人的目光。
他眼中似是浸入酒浆般深蓝，却一下变得明澈起来，在稀疏的阳光下，多了几分晶莹，如同被清水洗彻的玉璇。
在这个距离下，诸葛亮隐隐约约看见这双蔚蓝的眼中映出了自己的身影。
见他醒了，诸葛亮便站起来，想着如何去安慰这个苦于情伤之人。
他却毫不避讳地看着诸葛亮，湖水似的眼眸中泛起几层细微的涟漪。
颤抖着手，想要去触碰诸葛亮的脸颊。
诸葛亮下意识往后一退，他的手便就如此悬在了半空。
他征征地着诸葛亮，下一秒却
忽然笑了起来，轻念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抬眸之时，方才的明澈早就消去了大半，原先的醉意又渗进了那片深蓝，不经意间便多了几分悲怮。
诸葛亮静静的看着他，像是等着他开口述说他的哀思。
许久，那个人，仿佛是忍着心尖上上的剧痛一般，艰难地念出了四个字。
“好久…不见。”
“亮从未见过你，何来好久不见？”
束发之年的诸葛亮，在赤色的花雨下，望着他的眼中溢出的一行清泪，如是说道。
鼻尖上似是有什么冰凉之物，诸葛亮缓缓睁开眼，只见一只金鱼大小的鲲在空中遨游。
鲲被他吓了一跳，摇着尾巴灵活而迅速地游回了庄周身侧。
诸葛亮揉了揉眼睛，努力地看清眼前的事物。
刚睡醒，脑子还不大清醒，刚刚的梦记的也不太全了。
“梦到…什么了？”
庄周浅青色的眼睛，揉进了几分阳光的金色，他右手肘撑着桌子，左手指尖逗弄着蓝色的小鱼。
“什么都没有。”
瞥了一眼庄周，不再多说什么，起身离去。
庄周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
诸葛亮这样说着，却在晚上晕开笔墨，记下了，
这个转念之间，却能回首一生，再也无法忘却的花间一梦。
3
三顾茅庐，隆中之对。
少年不再，君子如玉。
诸葛亮着一身白衣，临于军中，
远处恰有一骑，带着一队人马归来。
行歌归营，意气风发。
诸葛亮眯了眯眼，低声让一旁的小厮取酒回帐。
说罢，看着来人愈加清晰的轮廓，却似回到了十三年前的旧梦花间。
诸葛亮甚至能看见他如同当年一样，醉在海棠花下的身影。
如今却是像踏花而来，
不经意间，便能惊起一阵花雨。
他愣住了，眼中多了几分惊异。
这时，他才真正明白，
梦中，的确是自己的未来。
羽扇掩面，眼中的清冷又多了几分。
“原来，是你。”
呢喃一句，扇下浅浅一笑。
不过，怎么看也不像，会为情所困之人，诸葛亮看着赵云，这样想着。
赵云下马，爱惜地拍了拍战马，便将缰绳交给一个小兵，让他将马牵走。
“常山赵子龙。”
赵云双手互握和于胸前，先行了一礼。
小厮的酒也拿来了，诸葛亮拿起一杯，握酒拱手，
“此酒，敬将军得胜荣归。”
倒想一见，那个将他迷的神魂颠倒的美人啊。
举杯一饮而尽。
风光正好，耀得一方草木繁阴。
赵云亦拿起一杯，随后却似是连手上的酒都忘了，定定地站在原地望着诸葛亮，与此同时，他眼中的深蓝色褪去了浑浊，浅阳融入其中，恰似一缕阳光照入深海，还原出最纯粹的明净。
他的喉结动了动，看着诸葛亮，像是要说些什么，不知哪里来的红晕沿着他的脸颊，爬到了他的耳根。
直至他身侧的副将，压低声音喊了一声“将军”，赵云才缓过神来，连忙将酒饮下，大概是喝的太急，居然被这口酒呛到了，轻咳了两声。
诸葛亮微微挑眉，摇了摇羽扇。
这将军，莫不是有些…傻？
4
博望坡之战前夕。
诸葛亮与赵云正加紧训练新野之民。
诸葛亮站在高处，望着赵云指挥的新兵，叹了口气。
风拂过白袍，诸葛亮随意地撩起鬓边散下的几丝浅发，羽扇掩面。
方才还杂乱的步兵，在赵云的指挥下，排成一个似张开的蛇头的阵型
——后木-蛇蟠阵。
短时间内完整地训练出八阵还是太难。
他目光一转，望向中心的主将。
这段时间，诸葛亮一直在观察赵云的言行，试图冲淡脑海里对赵云的第一印象。
如今回忆起来，依旧是忍俊不禁。
赵云的军事才能出众，战略思想与军师大体一致。
但在日常生活中，这位军师却百思不得其解，他某些行为的目的。
比如说，深夜在军师的帐外徘徊，前去查看时，多半是被他察觉，先一步走了，好不容易逮住一次，他却红着脸，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军师觉得无趣，便放他走了，到后来军师习惯了他在帐前的身影，当做多个守卫，便不再追究了。
“军师？”
赵云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侧，诸葛亮一恍神，只看到新兵已解散，陆陆续续离开练兵场。
夕阳安静地落在天地的交界线上，在赵云的银甲上撒下灿金色的光，也撒在他了深栗色的发梢上，将一层半透的金黄色镀上了轮廓。
“天色已晚，云便让他们回去了。”
“子龙，辛苦了。”
微微颔首。
为何他的语气里，总有着一种温柔之意。
诸葛亮不再多看他一眼，转身走向军营。
练兵场离营不远，一会就走到了主帐前。
只听帐内传出三两声争辩，还有主公的叹气声，诸葛亮停下脚步，眯了眯眼。
“怎么了？”
“子龙，你听。”
语气中略带笑意。
“孔明年幼，有甚才学？兄长待他太过！”
“又不见他有什么真本事。”
赵云一听，便知道是关羽张飞二人。
眉头一皱，便打算冲入营中理论。
“不必。”
诸葛亮伸出左手，挡在他身前。
随后诸葛亮明眸一转，带着一种不知名的神色，看着赵云。
“子龙，又为何信我？”
似笑非笑，轻轻摇着羽扇。
“云深知军师有决胜千里之能。”
回答地干净利落，没有一丝迟疑。
“从何而知？”
“从…”
赵云低下头，右手握紧了他身后的披风，最终吐出三个字。
“云不知。”
他一副窘迫的样子，却让蜀汉的军师笑了出来，随后便听见军师不紧不慢的回了一句。
“此二人，亮自有对策。”
5
次日。
忽报夏侯惇带着十万兵马杀到新野。
诸葛亮交代部署后，
面对关羽张飞的冷嘲热讽，羽扇轻摇，眼中依旧是平静如水。
军师怎么会因为三言两语便大发雷霆，诸葛亮既然敢当这蜀汉的军师，自然是有些定力。
再加上早就从刘备那讨来了剑印，也不怕他们不服从命令。
可赵云不知道。
他听着听着，默默地握紧左拳，正准备出言辩解，此时诸葛亮对他一瞥，眸中的清冷比平时还要多了几分，赵云轻哼一声，握紧了右手的银枪，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剑印在此，违令者斩！”
拿着剑印，诸葛亮一改向来的和善之情，严声厉色，声音虽不大，却能让那两人闭嘴。
直到大军浩荡离去，诸葛亮才舒了口气。
独坐帐中，揉着太阳穴，恍惚之际，却想起那个无条件信任自己的将军。
翩翩君子，深陷血海之中。
龙枪一挥，斩下千军。
浴血奋战，马革裹尸。
不知为何，心中却有几分不忍。
“上阵杀敌为将军本分，亮又在想些什么。”
他浅叹一声，继续揉着胀痛的太阳穴，静待战报。
第三日晚，班师回新野。
诸葛亮依旧是不喜不悲，奇怪的是，赵云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兴奋。
仰望漫天流光，再次回顾，大军已散，才想起了什么。
在军帐前，叫住了赵云。
随后转身回帐，斟出两杯清透桃红的海棠酒。
赵云接过酒，眼中的不安散了大半。
“军师真乃神人。”
他一饮而尽，赞叹道。
“好酒。”
诸葛亮却迟迟未饮。
只是征征地看着他，看着他脸上沾染的血污。
赵云也便如此望着他，只见他眼中的星光渐渐暗去， 失去神采，赵云想说些什么，诸葛亮伸出手，似是要触碰赵云身后的那一片星彩，指尖却点在了他右脸的某处血迹。
小心翼翼地恍若在触碰一颗易碎的星辰。
温热由一点蔓延开来，到了耳根变得炽热，与其说这热度让他无法思考，倒不如说，他主动放弃了思考。
“军师？”
混乱之中，短短一语，
点醒梦中人。
诸葛亮迅速将手收回，慌乱地握着那杯酒，留下一句，
“亮…失礼了。”
躲进了军帐。
诸葛亮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中有着海棠果独特的清甜，余香蔓延。
他将头埋在双臂之中，大口地呼吸着，试图冷静下来，空气里的果香好似变的愈发的浓了，一步步牵引着他走向十三年前的那场幻梦。
他试图催眠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试图忘掉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花间，也忘掉那个人最终会在未来为某个人伤情至此。
指尖的血迹仍在，他慢慢地，慢慢地晕开那片深红，在唇间一抹，自嘲地笑了笑。
终究无法否认，自己对这位将军，的确有一种说不出口，亦无法深埋在心的，一种非同寻常的情愫。
6
诸葛亮方从江夏回营 ，听说赵云受了重伤，心急火燎地赶回来，到了军医帐前，却停下脚步，不知过了多久，暗叹一声，调转方向走往主帐。
透过剪影，赵云看见一个人在帐前站了许久，却迟迟不入，身影有几分熟识。
身上的几处伤尚在作痛，他看着那人影，吁了一口气，想着坐起来，刚一动，隐痛化为剧痛，倒吸一口凉气，只好安静地躺着。
“军师还尚未归营？”
“方才见到军师入了主帐，怕是有什么要事。”
军医一边说着，娴熟地为一处浅伤涂上药水。
“也是。”
大概是错觉，他这样想着，最后一次向那个方向望去，
空无一人。
当诸葛亮见到赵云时，是在赵云的帐内。
缓步踏着烛光下一块接着一块的光影。
赵云沉沉地睡着，群青色的抹额解下来放在枕边，暗色烛光将他身上包扎的白布照的微微泛黄，依稀还能见到其中渗出的血迹。
心中有万语千言，见到他的那一刻却像是化作水中月影，一点即散。
久久才轻念一声。
“子龙？”
无人应。
他俯下身，听着耳边他均匀的吐息声，小心地撩起被子的一角。
胸膛上包扎的白布已然被血濡湿了大半，腰间分布着些许的浅伤，按照白布包扎的趋势来看，背后还有一处大伤。
“单骑救主，真是勇猛。”
他低声说着，眉头深锁，握紧了右手的扇柄，将被子盖好，长叹一声，转身正欲离去。
手腕却被不大的力度握住。
赵云已起身，用着他蔚蓝色的眸子望着诸葛亮。
“军师。”
诸葛亮一愣，许久才说出一句
“回来便好。”
试图挣脱，却又望见他胸前的一处深伤，手上的力度不由得减了大半，索性任由他握着。
赵云眼中的不是殷切，亦不是愁思，他望着，望着赵云眼中扑朔着的浅微火光，遍观天象，通晓星辰幻化，依旧无法解读此间神情中蕴含的真挚。
“军师，为何自博望坡后，便一直避着云。”
语气平淡，反倒不知如何回答。
“……”
“亮，近日将起身去往江东。”
他说着，用拿着羽扇的右手，推开赵云握在自己左腕的手，眼中重新燃起清冷，向后退了两步，稍稍拱手，拂袖而去。
却听见身后之人浅笑了两声，
“云，定当在军师归时前去接应。”
7
诸葛亮在江东过了几日。
便听说周瑜在山顶上，急火攻心口吐鲜血，被人抬了下去后，便卧病不起。
他悠悠闲闲地在暖阳下摇着羽扇，缓步走到了朱门前，
轻叩木门。
门里人应了一声，他推开门，直径走到床前。
只见周瑜面色苍白，乌发披散，原本便生的俊秀，如今一病，更像是闺中的小姐了。
但人不可貌相，这人打起仗来可一点也不含糊。
周瑜坐在床上正出神，见诸葛亮来了，掩面咳了几声，寒暄了两句，
长叹一声，说道
“瑜这病，该如何是好？”
他嘴角浮起几丝浅笑，又看了看周瑜的脸色，大致有了眉目。
“亮有一良方，可愈此病。”
“愿闻其详。”
他走到不远处，提笔在纸上写下两行娟秀字迹。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周瑜一看，脸色忽变，如临大敌般一惊，随后却又撩开散下的黑发，眸中血色带上些许琥珀般的光泽，在不算明朗的屋内显得愈加分明。
公瑾尾音轻挑，眉眼带笑，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传到诸葛亮耳中。
“望先生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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