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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度深爱如秋凉(烛烟儿 战南靖)

几度深爱如秋凉(烛烟儿 战南靖)

作者: 阿茵小仙女 | 来源:发表于2018-07-26 10:33 被阅读0次

第一章

好热!

烛烟儿软倒在地毯上,血液里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是迷情香!

乱晃的视野里一只淡金色花纹的精致香炉,她看着那炉中升起的袅袅细烟。想起*将香炉交给她时同她说过的话,“我醉欢楼养着你。不是让你卖艺不卖身的!”

心底泛上惊惧和悲凉,三个月来她拼死守住贞节,就是为了等战南靖归来之日她还能有资格站在他身边。难道今日却要………

不,她要逃出去!

一只灼热的大手忽然从背后伸过来。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入怀中。

烛烟儿的后背立即抵上那人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他强劲的肌肉,闻到浓烈的酒气。

这屋子里还有别人!

男子的手在她身上游移,烛烟儿想挣扎,身体却先于意识发出慰叹。

“不要………放开我………”

谁来救救她!

帐幔垂落。床褥深陷。

烛烟儿被压在床上,男子的大手粗糙有力,衣裙在他掌下纷纷化为碎片,露出大片雪白的嫩肤。而男人如火的身躯紧贴着她的高峰幽谷,让她禁不住更深地弓起腰、更剧烈地*。

迷乱间,她仿佛听见了战南靖的声音。如同过往千万次那般饱含深情地唤她。“烟儿………烟儿………”

是………南靖吗?

她心心念念等了三个月的心上人。那个承诺会回来娶她的大将军,如果真的是,就好了。

黑暗中听闻男子喉间传出压抑的低吼。烛烟儿的手在他后背抓出两道深深的红痕,再缓缓松开。

窗外月光清冷,照不见此刻醉欢楼中异梦人的床头。

而这*迷乱颠倒,皆似在梦中。

烛烟儿是在天方明时,被一个巴掌扇醒的。

脸颊上的痛感越发火辣,烛烟儿从噩梦中惊醒,第一眼看见自己凌乱的衣衫,心底一瞬间如同坠落冰窖,轰然一声。

她居然真的被人——

“烛烟儿!”咬牙切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清醒了罢!”

南靖?

烛烟儿不敢置信地抬首,眼前赫然是本该远征千里之外的将军,她甘愿忍辱在*偷生的唯一挂念——战南靖。

这意外来的实在太过突然,让她以为这只是一场梦境,一触就碎了。

她颤抖着伸出手要去触碰,似要去证明。

还未靠近,手就被战南靖毫不留情地挥开。

他瞪着她,眼底仿佛能喷出火焰,“烛烟儿,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烛烟儿这才清醒了一些,看了看战南靖露出的大片胸膛,恍然明白昨夜中了她的迷情香,与她颠倒*的人竟然是战南靖!

心底一时翻江倒海,她眼底闪着晶莹的光,“南靖,你回来了………”

“别叫我!”战南靖暴怒地吼,“烛烟儿,你杀了我爹,怎么还有脸好好活在这世上!”

他看她的眼神无比厌恶,又夹着几丝伤痛,天知道他千里驱驰赶回府中却被告知噩耗时,心情有多震惊、有多痛苦。

烛烟儿悲伤地望着他,这一瞬间她有无数的委屈想要倾诉,只是………不能。

不能说。

第二章 狠狠折磨

他刚知噩耗,心情定然十分悲痛,她不能再雪上加霜。何况………确实是因为她,战南靖的父亲才会死。

当结局已成注定。过程反倒没有那么重要了。

战南靖看着沉默下去的烛烟儿,眼神彻底变得寂灭。

他忽然沉沉开口,“你还是恨我………”

“我没有!”烛烟儿蓦然仰头。眼底瞬间变得灰暗——不要提!

“当年的事是我做错了,”战南靖顾自说着。慢慢捡起衣服一件件穿好,又恢复了那个叱咤风云的将军之姿。才冷冷地看着她道,“如今你终于报复回来了,呵!”

“不要再说了!”烛烟儿忽然大叫,作为一个身份卑微的乐师。她从没有这样失控过,只是十年前那件事,对她而言就如同噩梦一般!

窗子忽然被冷风吹开,砰地一声打破室内的静默。

不远处粉红纱帐被风呼地扬起。有什么东西在烛光的反射下闪了闪。

战南靖的目光转过去,烛烟儿一眼看清那东西是什么,急道。“别——”

然而已经迟了。

战南靖大步迈过去。捡起那个歪倒一旁的小香炉。残余的香粉洒出来,他只嗅了嗅,眸底瞬间变深。

“你居然用迷情香!”战南靖猛地摔了那香炉。回身恶狠狠地盯住了烛烟儿,他的眼神好似受伤的孤狼,“姨娘说你是因为*我爹不成才痛下杀手时,我还竟不信!连宫都没进就赶过来找你………呵呵,*女子伺候恩客的手段,如今居然被你用在了我的身上!”

他冷笑着,步步逼近烛烟儿,“你就这么缺男人,嗯?在这里日日承欢还不够?”

烛烟儿俏脸变得惨白,急道,“我没有,南靖,你听我解释——”

“好,你说啊!”战南靖额上青筋根根竖起,显然已经暴怒到了极点。

“除了你,我从未委身任何人——”被逼着说出这样屈辱的话,烛烟儿咬紧了唇瓣,眼圈儿都憋红了。

“够了!事到如今你还在骗我,”

战南靖的目光变得凶狠起来,他忽然一伸手将烛烟儿推倒在床榻上,“好,贱人,既然你这么想要,那我就来满足你!”

“南靖,啊——”

烛烟儿被战南靖轻松地推倒,他是百战百胜的威武将军,如何制服不了她一个弱女子。

可昨夜那样的颠倒疯狂,她还很痛!

似是看见了她的红肿,战南靖撩起下袍的动作微顿,烛烟儿赶紧泪眼朦胧地哀求,“南靖,求你饶了我吧………”

“做梦!”

目光发狠,他的腰身猛然向前挺进,灼热倏然将她刺穿,干涩生痛!

可痛呼却被他堵在唇中,战南靖怒的发狂,一想到她也曾被其他男人看过、摸过,他就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

烛烟儿痛苦地闭着眼,舌尖倏然一痛,口腔里蔓延开浓重血腥气息,又被战南靖逼迫着咽下去。

疼痛、血腥、迷乱………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层云开始堆积翻滚,遮天蔽日。

风卷携着湿冷的气息吹进来,大片肌肤裸露在外的烛烟儿顿时抖了抖。

经风一吹,战南靖通红的眼也清醒了一丝。

他刚才,居然有些贪恋这女人的身体!

真是该死!

战南靖蓦然翻身下榻,他始终不曾脱去衣物,此刻束紧腰带就又是个英武将军,神色冷厉,“烛烟儿,既然你自轻自贱,从此以后你便永远呆在这里,这辈子你都别想再回将军府!”

话落,他转身摔门而去。

“不!”

第三章

天空中骤然划过一道闪电,凄惨的白光将满堂照亮,也照见烛烟儿脸色惨白如雪。

轰隆——

闷雷之声骤响。炸碎心肺的力度。

房门再次被轻轻开启,*推开门蹭到她床前。眼神*地从她身上掠过,“他似乎对你很感兴趣呦。”

烛烟儿一双眼睛无神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昨儿夜里。他一过来就点名儿要找你,我是好歹拖着灌了他几壶酒。来我们醉欢楼,不掏腰包怎么行?*笑得合不拢嘴。手不自觉地抚了抚鼓囊囊的钱袋,眼睛都闪着光,“他包下了你所有的‘渡夜权’,可他为什么不将你带走呢?”

烛烟儿沉默。他急匆匆赶来,是为了审问她么?

看着烛烟儿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屑地撇了撇艳红的唇,“你最好仔细伺候着。那位大爷既然放下话了,你就永远都别想再出这个醉欢楼的门儿!”

话落,她翻了个白眼儿。扭着腰走出去。

“永远………”烛烟儿喃喃念着。她忽然想起另外一个‘永远’。那个战南靖许给她的承诺——等我北征归来,我就娶你为妻,永远不分开。

只是如今。这句话就像一场梦般,醒来了,就破碎了。

三天后,战南靖再次踏足醉欢楼,却带来了另外一个人。

人还未进门,内室的烛烟儿就听见了女子银铃般的娇笑声。

正在做女红的手猛地顿住,目光盯向门口。

是柳云柔!

她会沦落到*,都是拜她所赐!

下一瞬,门被推开,柳云柔大喇喇地环视一圈儿,最后欢快地跑向了她,“烟姐姐,我好想你呀!表哥本来不想让我来,我求了好久才同意的呢!”

“放开我!”

烛烟儿的身子在柳云柔扑过来的瞬间就变得紧绷,下意识地伸手推了出去,柳云柔直接被她推倒在床边,“啊!”

战南靖大怒,“烛烟儿,你做什么?”

烛烟儿不说话,她的目光落在柳云柔一身男子装扮上,目光暗了暗,战南靖还是那样宠爱她,竟然愿意带她过来这种地方。

“唔………这是什么呀?”

柳云柔似乎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弯身将胳膊伸进床下捏出一样东西,“好奇怪——”

烛烟儿目光刚一接触就差点惊得跳了起来,“别碰!”

从柳云柔手中将那东西抢过来重新塞回床下。

“柔儿!”

战南靖将柳云柔扶起来,目光讥讽地看着烛烟儿将那东西重新塞回床下,冷冷道,“下贱人才会用的腌臜东西,柔儿,你不要碰,脏!”

烛烟儿心中一跳,方才捏过那东西的手似乎一下子变得滚烫。

下贱人,说的是………她?

“哦,”柳云柔乖巧地点点头,一派天真懵懂的模样,又亲亲热热地拉了烛烟儿的手,“烟姐姐,你放心,我已经求表哥将你接回府住了!”

她说着,尖利的指甲掐进烛烟儿的皮肉里,眼底满是嫉妒与恶毒。

烛烟儿却因为她那句话晃了晃神儿,连手臂上的痛感都没有察觉。

她可以离开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战南靖,战南靖极为厌恶地别开眼光,却还是转身走出房门,“我去拿卖身契。”

竟然是真的!

烛烟儿瞬间被巨大的喜悦填满,她可以离开*了!

第四章

战南靖刚刚出去,柳云柔立即满脸嫌恶地推开她,取出丝帕不住地擦着手。“你真以为你能回去啊?真恶心!”

烛烟儿一窒,“你说什么?”

“被扔进*三个月。你倒是学了满身狐媚的本事,竟能让南靖哥哥使银子将你包了下来!”柳云柔将用过的丝帕丢到一旁,趾高气昂地道。“别忘了,你可是他的杀父仇人。最好不要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念想!”

“我………不是故意的!”

柳云柔更为残酷的笑,她靠近她耳边。低低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战伯父一向觊觎你,是我告诉他你会在清华池洗澡。他才会过去,没想到他居然会蠢到后脑磕在池壁上,就那么死了,呵呵。”

烛烟儿又惊又怒地看着她。“是你?!”

“就是我,现在你知道了,去告诉南靖哥哥啊!”柳云柔挑衅地看着她。“看看他是会信我这个表妹。还是会信你一个已经沦落风尘三个月的*女子!”

“你为什么要害我!”烛烟儿悲戚地望着她。“我是战府的乐师而已,从未招惹过你!”

“为什么?就因为你抢走了南靖哥哥!我才是配得上他的人,而不是你一个琵琶女!”柳云柔瞪着双眼。表情变得可怖,“既然你如此阴魂不散,就不要怪我了!”

烛烟儿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你要干什么?”

柳云柔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也不说话,拔身便撞向一旁的柱子!

砰!

她撞的那样的狠绝,白皙的额头立即染满了鲜血,软倒在地上,鲜血流做一滩。

烛烟儿呆愣地看着这一切,“你——”

她的话音刚起,门外的战南靖已经听到了响动冲进门来,一眼看见倒在血泊里的柳云柔,“柔儿!”

“南靖哥哥,你不要怪烟儿姐姐………”柳云柔虚弱地说出这一句,直接昏了过去。

“柔儿!”战南靖紧张地将柳云柔抱起,一抬头狠狠地盯住烛烟儿,“烛烟儿,你居然变得如此蛇蝎心肠,是柔儿执意要带你回府,我才会过来接你!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罢休,是不是要把我将军府所有的人都杀了你才解气?!”

又来了。

最初的惊诧慌乱之后,烛烟儿只觉得心头泛上难以言说的悲凉。

他不信她。

“我如果要报复的话,我为什么等十年呢?”烛烟儿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南靖,究竟怎样你才能相信我?”

“你是想让我也体会失去的感觉!”

战南靖抱着柳云柔大步走出去,一边喊道,“来人,将她给我带回将军府!”

立即有小厮过来架着烛烟儿的胳膊往外拖,*发现不对,急忙上前,“唉,将军大人,这是我醉欢楼的人,您还没有………”

“滚开!”战南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双眼猩红,“你不就是要银子,之后战府自会送上!”

“唉唉,”*笑得合不拢嘴,退到一边,“那我帮烛姑娘收拾东西!”

“不必了!”战南靖的声音无比冰冷,“她的东西一样都不许带回来,脏!”

“是是是………”

烛烟儿像一只没有生命的布偶一样被人架着下了楼,又给塞进了马车,她呆呆地坐在马车里,只觉得这一切都与三个月前她被送来醉欢楼时说不尽的相似,就连她此刻止不住的颤抖都是一样的。

可为什么,明明此刻是从醉欢楼离开,她依然觉得如此绝望呢?

第五章

回了将军府后,烛烟儿直接被带进了沁柔园里。

“你便一直跪在柔儿的床前,直到她醒来为止。”

烛烟儿跪在坚硬的地板上。看着战南靖在柳云柔的床头忙前忙后的样子,心底一阵阵地酸疼。

这一跪。就是三天。

“都三天了,柔儿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

郎中颤抖着跪在地上,斟酌着回话。“柔姑娘的伤很重………”

“滚下去!”

战南靖骂完,扭身大步走到跪在角落里的烛烟儿面前。大掌掐着她的咽喉将她提起来,双目赤红。“你这个毒妇!”

他看着她的目光是数不清的愤怒和厌恶,烛烟儿脸色苍白,在战南靖的手中艰难地呼吸着,三天未尽滴水。此刻她的意识都变得模糊。

她会被他掐死吧………

“柳姑娘醒了!”

郎中忽然惊喜地喊了一声,烛烟儿只觉得喉间一松,睁眼看见战南靖已经奔到了柳云柔的床前,小心地将柳云柔扶坐起来。“柔儿,你没事吧?”

烛烟儿默然看着战南靖,此刻他脸上满是紧张和关切。与方才对她那般的凶狠简直天差地别。

“南靖哥哥………”柳云柔虚弱地开口。眸光水波潋滟、惹人怜爱。“柔儿,原来没死吗?”

“胡说什么,你当然没死!我也不许你死!”战南靖佯怒地拧眉。

二人柔情蜜意。完全将烛烟儿当作空气。

好半晌,柳云柔才终于看见一般惊讶道,“烟儿姐姐?”

“她害你伤得这么重,我让她跪在那里反省!”战南靖目光冷冷一瞥。

“烟儿姐姐也不是故意的,我不怪她………”柳云柔低低地说着,眸子的水汽却一层层氤氲,战南靖果然皱了眉,转头呵斥道,“柔儿已经醒了,你还不快滚出去,尽杵在这里碍眼做什么?”

烛烟儿咬了咬唇,没说话。

只是努力地站起身体,摇摇晃晃地向外走去。她跪了那么久,此刻每走一步都像有无数尖刀反复割着膝盖上。

“不准再回清音院!”

烛烟儿顿了顿,声音沙哑着回答,“是。”

将军府西南角荒废的下人房,管家婆子厌恶地将她的东西丢到满地灰尘里,临走又啐了一口,“晦气!”

是挺晦气的,从前她还是将军府琵琶乐师的时候,多少人争抢着在她面前示好,如今她跌落尘埃,自然是谁都不愿意再近一步。

烛烟儿垂眸微微叹息,目光在扫过那堆东西的时候忽然又一亮,几乎是踉跄着扑过去。

管家婆子一惊,刚要开骂,却见烛烟儿宝贝地抱着一把琵琶直起了身。

这把琵琶她自然认识,是战南靖为烛烟儿举办生辰宴会的时候送给烛烟儿的,用整块紫檀木打造的琵琶,无比珍贵。

管家婆子转了转眼珠,忽然伸出手夺走琵琶,“这么好的东西,予你着实是浪费!给我拿来!”

她粗鲁的争抢让琵琶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烛烟儿立刻疯了一般地扑出去,“还给我!”

虚弱的她哪里是粗壮的管家婆子的对手,管家婆子一把将她推开,冷眼嘲讽地看着她,“还想跟我抢?你以为你还是从前那个轰动京城的琵琶女?如今的你不过是一个进过*的肮脏女人,你最好认清你自己的身份!”

“我求求你………”

烛烟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也不顾还痛的钻心的双腿,砰砰砰地给那婆子磕头,“您拿什么都可以,但求您把琵琶还给我吧………”

那是她的命啊!

不管战南靖对她再如何冷漠,她都固执地想守着这一点曾经的温暖,否则,她如何能撑的下去?

第六章(嘉魏鑫:didizhu000  看后续全文)

“还给她!”

冷硬的语调响起,有脚步声踏入室内。

战南靖犀利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儿屋内的杂乱,又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的烛烟儿。烛烟儿正满眼泪痕地望着他。

战南靖立即转过视线,恶狠狠地盯住慌张的管家婆子。沉声喝道,“我说把琵琶还给她,你没听到吗?给我滚出去!”

“是。是………我这就滚。”管家婆子这才回了神儿,忙不迭地将琵琶往烛烟儿怀里一塞。俯身一路小跑着出了门。

烛烟儿抱着琵琶,一边心疼。一边不安地看着战南靖——方才,他是在帮她吗?

对着她期待的目光,战南靖却是一声冷哼,“柔儿想听曲儿。你快点过去!”

什么?

烛烟儿霍然抬头,一刹那间她目光里划过震惊与疼痛,曾几何时,战南靖亲口对她保证过。她不必如寻常乐师一般供人取乐,这辈子,她的琵琶曲只能他来听。

可是现在………

他真的。不要她了吗?

战南靖被她那眼神看得烦躁。心底里升出一股莫名的火气。“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是。”

烛烟儿慢慢收回目光,俯身低头去,抱着琵琶给战南靖行了一个大礼。

头碰在地上。冰凉。

她忽然想起初见他时,自己也是这样,跪在尘埃里,声泪俱下地恳求他。

那时的他也如现在一般,背着光立在她面前,高高在上如云端神明。

只是今夕何夕,恍如隔世。

翠心湖边的凉亭里,柳云柔虚弱倚在战南靖的怀里,水眸扫了一眼抱着琵琶沉默坐在一旁的烛烟儿,唇角微微勾起,“南靖哥哥,怎么还不开始呢?”

没想到战南靖竟然真的舍得让这个小贱人来,以前可是离的远远的听着都不被允许的,无论是谁。

这个女人,已经彻底完蛋了!

“磨磨蹭蹭的做什么?!”战南靖果然皱了眉,“*里呆了三个月,连琵琶怎么弹都忘了?”

心底又是一痛,烛烟儿将琵琶竖抱在怀,左手按弦,右手轻拨,琵琶音便从指端潺潺流出,音调再不似从前那般低回婉转,变得忧愁怅惘。

只是即便这般,依旧动人心弦。

琵琶声起,湖水潺潺声和鸟雀低鸣声都恍若不见。

又有几点晶莹从烛烟儿的眼尾流落下,好一副我见犹怜的美景。

柳云柔盯着烛烟儿,一双眼睛里的嫉妒根本掩饰不住,尤其是在看见战南靖也目不转睛地盯着烛烟儿看得时候,心底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她忽然开口道,“南靖哥哥,姨母是今天从南佛寺回来吧?”

崩——

琵琶之音骤停,烛烟儿面色发白,如葱指尖溢出一颗圆润的血珠,她也不觉疼痛,只觉得头皮都有些发麻,抱着琵琶的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战南靖正听得入神,不悦地看了一眼烛烟儿,点头道,“是。”

柳云柔幸灾乐祸地瞥了一眼手足无措的烛烟儿,“那你不去接她吗?几月不见,姨母一定想你想的紧。”

战南靖沉吟一会儿,起身大步朝外走,“那我去迎一迎,”走了几步又回来解下披风披在柳云柔身上,“这里风大,不要久呆,那个贱人就让她滚回下人房里呆着,不用管她。”

“好的,南靖哥哥。”

第七章

柳云柔乖巧的笑容一直到战南靖离开翠心湖后就彻底消失。

烛烟儿抱着琵琶匆忙起身,“奴婢告退。”

“你给我站住!”柳云柔盯着烛烟儿的脸上满是残忍的笑意,“这就想逃走了吗?我怎么可能让你错过这样一场好戏呢?许久不见。你也一定很‘想念’我姨母吧?毕竟,可是她亲手将你送进*的呢。”

她的话一点点进入烛烟儿的耳中。烛烟儿的身体一寸寸变得僵硬。

她倏然转头,盯着柳云柔的眼睛变得通红,“究竟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

“放过你?”柳云柔讥讽地笑。她的手指摩挲着额间缠绕的白色纱布,眸子里染着几分疯狂。“我之所以对自己这么狠,就是想让你彻底从南靖哥哥的视线里滚出去。谁想到你居然因祸得福回了府,事到如今,你还想让我放过你,别做梦了!”

“………”

“烛烟儿。我们之间只有一个人能留在这里,而那个人,是我!”

远处忽然传来熙攘的人声。

眼前的柳云柔忽然蝴蝶一样地转出了亭子,扑入人群中央身着五彩华锻的女人怀里。“姨母,您总算是回来了,柔儿好想您!”

“柔儿啊。你的额头是怎么回事?告诉姨母是谁弄的。姨母予你撑腰!”秦彩凤心疼地拉着柳云柔的手。

战南靖漠然在一旁看着。注意到亭中的烛烟儿时,眉头微微皱了皱——她怎么还在这儿?

面对秦彩凤的关心,柳云柔还没说什么。在亭中跪着的烛烟儿却已经开始不住地发抖。

明明离的不是很近,可烛烟儿就是能无比清晰地听见那愤怒的、尖利得能戳穿人心脏的声音。

因为几个月以前,就是这道声音将她送入了地狱!

………

“姨母,日光太毒,我们进亭子说话吧。”

柳云柔殷勤地搀扶着秦彩凤走向亭子,脚步声逐渐靠近,烛烟儿想离开,却僵硬地连动一根手指都难。清华池的殷然血迹仿佛又出现在眼前,胸腔里的震动加快,她忽然觉得头脑有些发晕。

“嗯?小贱人!她怎么还在这儿,不是被我送去*了吗?!”

砰——

烛烟儿手一滑,琵琶磕在地面上咚的一声。

一双手将她牢牢地扶住,烛烟儿睫毛颤了颤,缓缓抬起眼。

“唉,烟儿姐姐,你怎么了?难道是听到姨母回来太过激动?”

入目是柳云柔的脸,正挂着温婉可人的表情朝她笑,可烛烟儿却清楚地感觉到她搁在自己后背的手正在使劲儿地拧着皮肉。

柳云柔顺势扶起她,低低在她耳边道,“想装昏?门都没有!”

烛烟儿面色惨白地站起身体,秦彩凤面色不悦地瞪着她,又道,“谁让你回来的!”

“我,”战南靖淡淡地开口,“是我让她回来的。”

秦彩凤瞪大了眼睛,“南靖?!”

“您放心,儿子留她只是因为柔儿喜欢听她的曲子,等柔儿好了,我会让她滚回她该呆的地方。”战南靖面上风轻云淡。

怦咚——

剧烈跳动的心脏忽然狠狠揪紧。

南靖,还会让她回*?

第八章

月色高悬。

凉亭里,烛烟儿脊背僵硬地弹着琵琶。

日升到日暮,直到指端都渗出鲜血。她也始终未曾停奏。

白日里秦彩凤始终不满战南靖的说法,最后愤愤下令要她一直在此弹奏。没有命令不得停下。

整整一天,烛烟儿的指端变得无比疼痛,可她此刻却宁愿这痛再深刻一点。也好盖过心底疼痛万分。

有沉重的脚步声踏入亭中。

烛烟儿抬眼,目光倏然一亮。又很快黯淡下去。

身姿挺拔的男子走进来,讽刺地看着她怀中抱着的琵琶。“怎么,还有力气弹?”

烛烟儿不看他,垂眼看着湖心那一弯残月,语气极轻。“夫人之命,不敢不从。”

“哦?”战南靖目光中闪过嘲讽,“夫人说什么你都唯令是从,如今见到本将军。你却这般态度?”

琵琶声骤歇,如潺潺流动的小溪被刹那间冻结。

烛烟儿沉默片刻,慢慢抱着琵琶起身。她的身影在月光的照射下越发纤细。最后在战南靖面前跪了下去。

姿势僵硬地弯腰叩头。“贱女,给大将军请安!”

头碰触到地面上,冰凉。脸颊上却有什么温热一滑而逝。

诡异的沉寂过后,战南靖忽然一把捏起烛烟儿的下巴,“你是在对我不满吗?”

烛烟儿被迫仰头直视着他的眼睛,看着他满是怒火的眸子中倒映着的自己的身影,既卑微又可怜。

她听见自己颤声道,“贱女只是*女子,不敢——”

声音戛然而止,战南靖吻住她的唇,将她剩下的话都堵了回去。

他紧紧箍着烛烟儿,吻的霸道又粗鲁,烛烟儿感觉到唇齿间逐渐蔓延开来一股血腥气息,却没有反抗。

不知为什么,哪管再如何悲伤、委屈,她却对他连一个简单的推拒动作都做不到。

“*女子的确不简单,”战南靖揽着她,姿势*,月光下打量她微红的脸,语气嘲讽,“拿出你的本事,取悦我,说不定我能替你向母亲求情!”

取悦他………

就能留在这里吗?

烛烟儿喘着粗气,脑中还一片混沌,忽然搂住战南靖的脖子,就将唇送了上去。

将全部的勇气拿出,她吻他的眉梢嘴角,急切而毫无章法。

战南靖浑身一僵。

与*那一次不同。没有迷情香的影响,他能很清醒地感觉到她唇瓣的柔软,她温润的气息喷洒在他脸上,他忽然想狠狠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来证明她确实是属于他的。

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凉亭四周的紫色垂帘悠悠滑落,亭内两道起伏的身影,衣服一件件解开落下,女子光洁的手臂揽着男子宽阔的肩,彼此的*都在逐渐加重。

烛烟儿根本不是*女子,她的*同样是在迷情香的作用下,混乱不堪。

此刻在战南靖的把控下无比敏感,每一次肌肤的摩擦都会换来身体的一阵阵颤栗,双眼逐渐被情欲填满,“南靖………啊!”

她拼命忍耐,她是如此的爱他。

哪管他误会她、伤害她、甚至想再一次将她送入地狱,她还是无法抗拒他。

他是致命的毒药,亦是她救命的解药。

第九章

战南靖将她丢回了下人房,不知为何,无论是秦彩凤还是柳云柔。都没有人来找过她的麻烦。

她被圈禁了起来,别人进不来。她也出不去。

好些日子过去,她像是忽然被所有人忽视,每天浑浑噩噩地生活在战府最破败的角落里。苟延残喘。

只能偶尔从院墙外路过的侍女口中,得知战南靖的消息。

知道他被封为虎威将军。知道他又拒绝了几位世家小姐的说媒,知道皇帝要去皇家围场狩猎。让他随从。

烛烟儿有时会想,就这样老死在战府,也许是她最美好的结局了。

“烛烟儿,你果然还活的好好的!”

尖利的声音从墙外传进来。烛烟儿一回头,就看见柳云柔怒气冲冲地跨进了院来。

烛烟儿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你………来干什么?”

“我来干什么?,”柳云柔冷笑。她额头上的纱布已经拆除,原本光洁的额头上却留下了一块浅粉色的疤痕,她指着那块疤。“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变成这副鬼样子。你却在这里逍遥自在?!”

逍遥自在?

烛烟儿心底一阵苦涩,她住在这里明明无比煎熬、度日如年,怎么可能“逍遥”?

“来人!”

不等烛烟儿说话。柳云柔手一挥,立即有两个家丁过来抓住烛烟儿的手臂将她向外拖。

烛烟儿把住院门,拼死抵抗,“放开我,你要干什么?”

“我说过,我们之间只有一个人能留在这里!”

柳云柔面容阴沉,将烛烟儿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南靖哥哥不在府中,谁都救不了你!”

战南靖………

心底泛上苦涩,就算他在,也不会帮她的吧?

手一松,烛烟儿整个人立即被家丁拖出好远,后腰撞到墙体,生疼。

烛烟儿疼得直吸气,“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柳云柔看着她露出残忍的笑,“当然是任何人都找不到你的地方。”

家丁一路拖着烛烟儿到了清华池边,柳云柔下令,“将她给我扔下去!”

“你们——”

烛烟儿来不及说话,整个人就被丢下去灌了好几口水,岸上柳云柔目光漠然地看着她挣扎,“你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自己,实在是太碍事了!”

太阳光明晃晃的刺眼,烛烟儿根本不懂水性,扑腾了两下就沉了下去。

铺天盖地的窒息感袭来,眼前一阵模糊。

如果就这样死了………也好。

这样的想法甫一进入脑海,烛烟儿彻底昏了过去。

意料之中的死亡却并没有到来,烛烟儿缓缓睁开眼睛,一眼看见床前好几张脸,“啊!”

一惊之下她试图爬起来,手却被人紧紧攥住,“不要乱动!”

“………南靖?”

烛烟儿愕然看着战南靖紧绷的脸,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床前围着的都是宫里的太医,“我………怎么了?”

一名稍显年轻的小太医立即道,“恭喜姑娘,你有喜了。”

什么?

烛烟儿万分惊讶,同时涌进心中的还有数不清的欣喜和心酸,却感觉到战南靖攥着她的力度瞬间变大。

“你们都下去吧。”

战南靖语气冷硬地吩咐,所有人纷纷退出了房间,烛烟儿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眼睛,斟酌着开口,“南靖,我………”

“我已让太医院予你开了堕胎药,你吃了之后便回去。”战南靖打断她的话,语气里一丝情感也无,“让人恶心!”

第十章

几乎没有任何让她反抗的余地。

烛烟儿被侍女强行灌下了堕胎药,她苦苦挣扎的时候,战南靖就站在一边。烛烟儿甚至能透过模糊的泪眼看见他脸上的漠然。

为什么,他能如此无动于衷………

这也是他的孩子啊!

直到看见她咽下那些堕胎药。战南靖随即也离开了房间,好像她是多么令人恶心的东西,一刻也不愿过多停留。

“咳咳………”

口中仿佛还残留着那药的辛腥气息。烛烟儿拼命地咳嗽干呕,却也无济于事。

鲜血逐渐染红了床单。她能感受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一点点地剥离。

“不要………”

烛烟儿拼了命地爬下床,“谁来。救救我的孩子………”

一双精致的绣花鞋停在她眼前,烛烟儿抬起头,入目赫然是柳云柔巧笑倩兮的一张脸。

烛烟儿此刻已经无法顾忌什么,心中只剩下护住孩子一个念头。她抓住她的裙裾,“求求你,快找人救我的孩子,救我和南靖的孩子。”

“你知道你刚被诊出有了身孕之后。南靖哥哥说了什么吗?”柳云柔慢慢蹲下,笑容残酷,“他说——为什么你没有直接被淹死!”

恍若重锤直击心脏。烛烟儿的手无力地滑落。耳畔还是柳云柔讽刺的笑。“而你居然还妄想生下他的孩子?呵呵。”

烛烟儿双目呆滞,不住喃喃,“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战南靖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怎么会希望她去死?

可理智告诉她,就在刚才,战南靖还亲自下令让她喝下堕胎药!

他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又怎么会顾忌她?

烛烟儿紧紧捂住传来一波波剧痛的肚子,可心口却疼的更加钻心,手撑着地面几次都没能站起身来。

“找人看好她,吊着她一口气儿,别让她死的太快了!”

柳云柔向身边人吩咐几句,转身去了战南靖的书房。

战南靖正坐在书案前,右手撑着头,双眉紧皱,柳云柔痴迷地看着他的脸,他的南靖哥哥不论何时都如此让人心动,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加不能让烛烟儿抢走!

“你来了,”常年征战沙场让战南靖无比敏锐,抬起头看了柳云柔一眼,“她怎么样了?”

“她还好,”柳云柔袅袅婷婷地走过去,“不过听太医说,她毕竟怀了三个多月的身子,这一打掉,难免会伤了身子………”

战南靖左手猛地收紧,骨节发出(嘉魏鑫:didizhu000  看后续全文)咯吱咯吱的响声。

三个月之前烛烟儿还在*,他竟然怀了其他男人的野种!

如果让他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他一定会亲手拧下他的头!

战南靖的表情落入柳云柔眼中,唇角微微勾起却又很快换上了惋惜的表情,“烟儿姐姐似乎很伤心呢………刚才还求我救救她的孩子。”

砰!

拳头重重砸在桌案上,战南靖额上青筋崩露,彻底被激怒,“她就那么想留着那个野种!好,吩咐下去,将那个女人给我送回*!”

“是,南靖哥哥。”

柳云柔微笑,从此以后,再没人能和她争战府女主人的位置了!

第十一章

烛烟儿是在一阵喧哗中醒来的。

有熏人的脂粉香气钻入鼻腔,她缓缓睁开眼睛,忽然有人在她耳边尖叫。“哎呦,醒了醒了!你们快看!我就说她不是死的。来来来,继续叫价吧!”

这里是………哪里?

她忽然感到有一只粗糙的手从她的脸上摸过,顿时清醒了过来。

男人!

眼前是三道红色漆木栏杆。栏杆外隔着无数眼睛冒着贪婪之色的男人,都在盯着她裸露的手臂和大腿看。叫价声此起彼伏,已经到了三千两!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应该在战府吗?!”

烛烟儿猛地抓住在她身侧的*。*轻而易举地推开她,撅着嘴斜瞄了她一眼,“哎呦姑娘,战大将军下令将你送了回来。你不知道吗?还要求我们,要竟出你的渡夜权呢!这不,”她手往台下一挥,“瞧你多受欢迎啊!”

“我不要。我要离开这里!”

烛烟儿挣扎着要走,立即有人捉住了她的胳膊,*面色有些不善。“烛烟儿。你该懂我醉欢楼的规矩。既然来了,那就断断没有再好好出去的道理,给我把她捆起来!”

“不要。放开我!”

没有人听她的,台下的竞价声还在继续,烛烟儿在喧哗声中紧咬着嘴唇,脑中哄然一片——战南靖居然将她送了回来,还要让人竞拍她的渡夜权,他怎么能!

“我出十万两——黄金。”

人群里忽然有人扬声道,他的声音不高,*却精准地找到了他,喜笑颜开,“这位公子出价十万两黄金,还有更高的吗?”

人群安静了,就算再怎么国色天香,也不会有人愿意出十万两黄金去与一个*女子春宵一度,除非是傻子!

*才不管人是谁,只要有钱就行,笑眯眯地将人迎上来。

烛烟儿有气无力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呆住了——这是那天给她诊脉的太医!

*笑的*,很快就派人将他们送到房间。

“你到底是谁?”

面对烛烟儿的质问,那小太医并不说话,先给烛烟儿诊了诊脉,静默片刻后摇头叹息,“果然,孩子被打掉了。”

心中一痛,烛烟儿有些恼怒,“你——”

“我是宫中新上任的太医,名叫蒋非寒,这是我的表面身份,”蒋非寒打断她,眯眼微笑,“我的另外一层身份是,太子的幕僚。”

“太子幕僚?”烛烟儿蹙眉重复这几个字,“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又为什么要救下我?”

“唉,”蒋非寒忽然扶额,一副头疼的样子,“还不是朝中局势动荡,太子想要拉拢战将军却不得其门,就把主意放到了女人身上,之前看战将军对你紧张的模样,我还以为你是他喜欢的女人呢。”

“………紧张?”烛烟儿呼吸一窒,苦笑,“他怎么会紧张我?”

“嗬,那天你落水之后,战将军几乎寸步不离,谁劝也不肯离开,只是后来听说你怀了三个月身孕之后忽然就黑了脸………”蒋非寒拧眉思索,又叹息一声,“想不到他居然把你送到了这里。”

“三个月?”烛烟儿霍然睁大眼睛,“为什么是三个月?”

她回战府明明只有两个月,怎么可能怀了三个月的身孕?

“还不是战府的那个表小姐——”蒋非寒似乎想到了什么,眸中闪过了然的神色,“原来如此,她之所以要对战将军谎称你怀孕的月份,就是要让战将军误以为那孩子是你*恩客的,而非他的。”

“怎么可能!我从未——”烛烟儿满脸愤然,却又憋红了脸咬唇沉默下去。

看得蒋非寒一脸好笑,刻意逗她,“哦?你从未什么?”

“您救了我,我很感激,但请您不要开我的玩笑!”烛烟儿绷紧了脸。

“好好,”蒋非寒低笑,“既然误会解开了,那我的十万两黄金就不算白花,我会安排下去,你就在这里等着战将军来接你回府吧。”

室内恢复静谧,红烛摇曳,烛烟儿手搁在小腹上,唇瓣紧咬。

她还能回去吗?

第十二章

接下来的日子,烛烟儿一直呆在醉欢楼里。

不知道薛非寒和*说了什么,*没有再让她接客。每次见她的时候都总是用*的眼光上下打量她,烛烟儿十分不适。却也只能忍耐。

直到五天后,烛烟儿才再次见到了战南靖。

那是醉欢楼一年一度的花魁节,烛烟儿一眼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发现战南靖的身影。他的表情似乎极不情愿,薛非寒在他身边不停地说着些什么。

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悉了?

许是感应到烛烟儿的目光。薛非寒转过头来,还朝着烛烟儿挥了挥双手。烛烟儿只看着战南靖,与他冰冷的目光一接触,身体都在不可抑制地颤抖。

薛非寒拼命地向她眼神暗示,烛烟儿这次慢慢起身。抱着琵琶坐到台中心的一把椅子上,在客人们的欢呼声中缓缓拨弄琴弦。

流畅的乐声如水般卸下,烛烟儿哼唱着江南小调,客人们如痴如醉。烛烟儿谨记着薛非寒同她说过的话,一曲毕后直挺挺地往台上一晕。

“哎呀!”

*惊叫一声,客人们齐齐倒抽一口气。之后争先恐后地往台上爬。

“让开。我来扶她!”

“你才让开!也不看看你长的什么样子?”

推搡吵嚷。台上一时乱成一团。

一道冰冷的声音在人群之外响起,“都给我滚开!”

烛烟儿躺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将眼睛掀开一条缝隙,看见人群被分开一线。战南靖大步走过来,随即她便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南靖兄,我在楼下等你哦!”

薛非寒嬉笑的声音渐远,烛烟儿被战南靖抱回了房间。

“还没有装够吗?”

烛烟儿浑身震了震,睁开双眼看着满面寒霜的战南靖,“我………”

“你和薛非寒串通好了?”战南靖怒极反笑,“你还真是有手段啊,你和他才认识多久?”

对上他鄙夷的目光,烛烟儿早早准备好的话忽然便都梗在喉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的确是为了帮我,”烛烟儿咬了咬唇,“我只是想跟你说——”

“薛非寒的伎俩还不足以骗到我,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战南靖面无表情地打断她,“下月初一,我将会迎娶柔儿,柔儿说过,她喜欢你的琵琶曲,到时候将军府会有人来接你。”

良久,烛烟儿才听见自己的嗓音干涩无比地问道,“你要………娶她?”

“是。”战南靖的面色无波无澜。

看着烛烟儿面如死灰的样子,战南靖心底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面对这个曾经他捧在心尖上,如今憎恨无比的(嘉魏鑫:didizhu000  看后续全文)女人,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只是耻辱。

于是他冷冷道,“至于你,便一辈子都呆在这里吧!”

战南靖离开以后,薛非寒探头探脑地进了屋子,看到坐在床边神情萎靡的烛烟儿不由得皱了眉头,“怎么?你没有和他说清楚?”

烛烟儿轻轻摇头,“没用的………他就要娶亲了。”

“你说什么?”

薛非寒惊讶地张大嘴巴,随即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你以为他是谁?他是我国的大将军,他娶谁是随随便便的事情吗?不可能连日子都定了我却还不知道,他一定是骗你的!”

“骗我的?”烛烟儿抬起脸,无神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光华,又很快湮灭,“他还说要我去弹琵琶给喜宴助兴………”

“那你就去!”薛非寒咬牙,“他要是真能娶亲,我薛字倒着写!”

“可是………”

“不必再可是了,下月初一,我亲自带你去!”薛非寒十分坚持,烛烟儿只能将心底的不安暂时压下。

只是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她又该怎么办呢?

第十三章

时间一晃,半个月已经过去。

这半个月,薛非寒每天都坚持过来找她。对太子如何拉拢战南靖的计划只字不提,只是话越来越少。面色也越来越沉重,尽管他极力掩饰,可烛烟儿是何等敏感的心思。心底的不安也在逐日累积。

七月初一,战府的马车果然早早就过来将烛烟儿接走。

十里红妆。将军府门前的红毯铺出很远,烛烟儿一下马车。看见的就是满目耀眼的红,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捏了一下。

管家冷硬地开口,“烛姑娘,请吧。”

烛烟儿迈动僵硬的脚步进入。一路上遇见的将军府的下人都满面红光,兴奋地讨论着,柳云柔虽然久在将军府,但他的父亲是兵部尚书。郎才女貌,背景相衬,实在是天定姻缘。

战南靖已经早早出发去迎接柳云柔。烛烟儿孤身等候。听着外面逐渐热闹起来的宾客之声。连指甲扣入了掌心都没能察觉。

心口阵阵发紧,烛烟儿感觉自己即将晕厥的时候,管家忽然进来。语气依旧漠然,“该你上场了。”

红灯高悬,红喜满眼。

烛烟儿不知自己是如何走进人群的,有宾客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起了一阵低低的议论,也难怪,她曾经是战南靖最为宠爱的乐师,从不让她在众人面前演奏,如今却破了例。

他们一定将这归为战南靖对新嫁娘的疼爱吧?

“一拜天地——”

从前厅传来礼官的高喊,烛烟儿的手霍然收紧,目光仿佛越过了重重叠叠的人群,看见了厅内身着喜服拜堂的人。

整个人都变得浑浑噩噩,也不知过了多久,烛烟儿忽然被人推搡了一把,她抬起头,对上战南靖冷硬的目光,心中一惊,差点拿不稳手中的琵琶。

身旁有人催促她,“快点!”

素手抚我弦,琴弦可我怜?

烛烟儿第一次觉得琵琶弦竟然会如此冰冷,让她只是轻轻触碰,心脏都好似要被冻结。

凤冠霞帔的柳云柔满脸幸福地靠在战南靖身侧,看着她的目光中藏着得意与挑衅。

烛烟儿微微闭目,有什么液体滑下,摔在琴身上又四溅开来,烛烟儿看见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腥甜溢满口腔,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喷溅而出,满目的大红色里烛烟儿居然有些庆幸——

还好………不是眼泪。

人群哗然。

战南靖目光倏变,柳云柔却拉着他的手不让他动作。

“烛烟儿!”

薛非寒从人群里窜出,一把扶住她,“你怎么了?”

“求你………带我离开。”

烛烟儿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他的衣襟。

她什么都不想了。

所有的误会也都不想再解开了,这样的痛苦她再也无法承受。

还有什么用呢?

他们已经拜堂成亲了………

如果可以,她情愿十年前自己没有一时冲动拦下战南靖的马,情愿就此消失。

也好过,爱而不得,痛苦一世。

“好!”

薛非寒目光扫了眼一旁稳坐不动的战南靖,语气忿忿,“这种地方,不待也罢!”

“你要带她去哪里!”

战南靖忍无可忍,冲上来将他们拦住,“她是我的人!”

人群再一次哗然,柳云柔脸色青了又青。

“让我下来………”

烛烟儿虚弱地开口,薛非寒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地上,烛烟儿拿起琵琶,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猛地将琵琶扬起大力一摔。

咚!

沉闷的响声,琵琶四分五裂。

“将军,这是您送我的琵琶,我一直视若生命,可从此以后我不再需要了,”烛烟儿咳嗦了几声,目光里一片决然,“我这条命也是您给的,如果您想要回去,那我便还!”

战南靖又惊又怒,“你说什么——”

烛烟儿忽然推开一直扶着他的薛非寒,往旁边漆红廊柱上撞过去。

与柳云柔不同,她一心赴死,用了毫无保留的力度。

砰——

如落叶归于尘土般,烛烟儿双目紧闭倒了下去。

空气霎时间安静了,天旋地转的红里,烛烟儿仿佛听见有谁在用力呼唤着她的名字。

如果从未遇见过………就好了。

第十四章

“战南靖,希望有一天你不要后悔!”

薛非寒说完这句话之后,抱着烛烟儿转身离开。

战南靖正欲追上去。秦彩凤猛地拉住了他,在她耳边低声喝道。“你想干什么?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你现在却要去追一个杀害你父亲的凶手么?!”

脚步再也动弹不得,战南靖眸中风云变化不休。良久,他才硬生生地压下自己想要追上去的冲动。转头吩咐已经傻了眼的仪官,“继续!”

柳云柔脸上挂起笑意。挽住战南靖的手臂。

就算那个贱人生死未卜,南靖哥哥却还坚持要和她完成仪式,这场赌局看来是她赢了!

将军府的乐声一直维持到月色高悬,酒过三巡。客人们纷纷离去,柳云柔坐在卧房中翘首等待着。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战南靖还是没有来。

“怎么还不来?”

一旁的喜娘额上冷汗涔涔。忙道,“可能是将军不胜酒力,醉在了何处。奴婢这就去找——”

“算了。我自己去找!”

不顾喜娘的劝说。柳云柔一把掀了盖头奔出喜房。

只要过了今晚,一切就能尘埃落定了,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岔子!

柳云柔一路寻找。路过清华池的时候听见里面传出了什么声音。

“这里不是已经封死了吗?为什么还会有人!”

丫鬟小梅立即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这里确实已经封了呀,至于为什么会有人,奴婢………奴婢不知。”

“没用的废物!”(嘉魏鑫:didizhu000  看后续全文)

柳云柔提起喜服的裙角,快步走了进去——自从这里出了那件事之后就再没有人进去过,究竟是谁!

清华池引用的地底温泉,室内常年四季如春,清淡的雾气袅袅蒸腾。

柳云柔甫一进去,美眸瞬间放大。

南靖哥哥?

战南靖躺在雾气弥漫的池边,左手撑着地面,右手把着酒坛灌酒,从背影看上去落寞无比,“为什么?父亲,明明是她害死了您,我却控制不住地去想她………哪管我拼命抑制自己,对她冷漠,我还是忘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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