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

老张经典剪刀手

    父亲节要到了，而我却要习惯第一个没有父亲的父亲节。

    “老张”是近几年我对老爸的称谓，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一直很反感我这样称呼他,都不太爱搭理我，直到有一次和我的朋友们一起吃饭，才借着酒劲数落我没大没小。闺蜜劝慰那是潮派称呼，是“爱”的表达。说来也怪，自那以后，老爸似乎特别享受这称呼，只要我喊一声“老张”，他总会看着我，“哦”一声来回应，这画面很温暖。

年轻帅气的老张

    童年记忆里最美好的回忆都有老张。年轻时候的老张帅气又时尚，他爱好广泛，会画画、喜欢唱歌、摄影、美食……他会帮我扎好辫子，用一辆二八自行车载我去幼儿园，一路上耐心地听我叽叽喳喳；发了工资，他会牵着我的手带我去东关招待所吃京酱肉丝，宠爱地看着我大快朵颐；空闲之余带我出去游玩、教我唱歌，哪怕我唱跑调，他也夸我唱得好；每次出差回来总有惊喜，给我的礼物从来不曾遗忘过。当然那时我最讨厌的也是老张出差，每次他出差就把我送到外婆家。我就天天坐在外婆家院子里，眼巴巴地望着枣园的方向（注：儿时西安的方向）期盼老张能出现，每一辆车驶过，我都会满心欢喜地伸长脖子盯着看。外婆在世的时候经常戏说我对“失望”的表达，就是每驶过一辆没有老张的汽车必配一场惊天动地的哭闹……这些记忆可以很久很久，我以为自己早已忘却，它们却根植我的内心，仍然那么清晰，一如昨天。

和老张在一起

    成年后，虽然自己也为人母，在他面前还觉得自己是个孩子，依旧习惯性地依赖、任性。自私的以为自己还小，却忽略了父母日渐斑白的鬓角、脸上的皱纹。天真的以为来日方长，可以等到父母佝偻蹒跚时再从容尽孝。在老张给我的无限宠溺中，我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它能带来一切，也能带走一切，包括最爱我的老张。

      生活的残酷是从2017年3月初开始的。老爸的体检结果出来了，犹如晴天霹雳，我不敢相信像山一样的老张也会倒下。紧接着，我们入院，手术，化疗，抢救，转院，急救，再手术……似乎一夜之间，我抓不到老张的手了，我开始恐慌。每一次手术前的签字对我们都很沉重，人生最难的抉择是生死，生死面前最难做到的是坚强面对。我无法想象手术刀口从后背开到前胸的疼痛，我只看见老张浑身上下插满管子，各种仪器设备线在病床上交缠杂乱。我最爱的老张全身浮肿，胸腔积液从针眼往外渗，他不能说话，不能从口腔进食，连咳痰也只能依靠一根细管子。他130斤的体重、高大的体形渐渐地形若槁骸，骨瘦如柴。

坚强的老张

      然而这一段最不愿面对的现实却是我与老张最亲密的时光。我握着老张的手，就像小时候他握着我的手一样；我喊老张，对着他笑，他看着我，像小时候我害怕他离开一样；我哄他吃东西，给他擦拭嘴角，给他讲外边的事，他静静地听着……岁月就是这样在轮回吗？我变成了老张，老张变成了我。在时间的流逝中，我们都在经历着再也不能聚的痛，无论我们多么不愿意，最后那一刻还是来了。无论怎样撕心裂肺，再也唤不回那个最爱我的和我最爱的老爸了！我依然清楚地记得，最后趴在老张身上感受着他的体温从温热到冰凉……老张就这样走了，我不愿意相信，却再也盼不来那辆载有老张的车了……   

最后一个生日

    亲爱的老张，真的好想您！失去您，我曾经无法自拔，回忆您的音容笑貌，却让我慢慢坚强。放心吧，老张，您留下的爱，足够陪伴我面对生活中的一切苦与乐。如果生命真的有轮回，只愿来生再与你结下父女情缘。

    老张，父亲节安好！也祝，所有的父亲，快乐，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