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市医院。
本应人头攒动的外科住院部三楼,此刻冷清至极。
308病房门虚掩着,病室内隐约可以听到一丝声音。
病床上蜷卧着一个男人。紧闭着双眼,脸色暗青。
右手背上扎着针管。输液管里的液体滴的飞快。
走廊尽头,一个身着西装的男子向着308的方向走去。步伐凌冽,却落地无声。
病床上的男人猛的睁开双眼,剑眉星目,狠若鹰鹫。
他伸手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迅速用手压紧。
起身,抬腿,接着从窗户跳了了出去。
308病室的门被缓缓推开。进来的西装男看到的只是摇晃的空液体瓶,地上的一大片水渍,凌乱的病床还有,打开的窗户。
病室已经空无一人。
“操,又让他跑了。这臭小子真是命大。”西装男拿出手机,拨出了电话。
西郊陵园。
黑云密密麻麻重叠交错,密不透风。
陵园并不大,松柏苍翠,泥土清新。沿着陵园干净的小径,只有一块墓碑。
墓碑前站着一位女子。黑发及腰,黑裙遮踝。就那么笔直的站着,纤细而挺拔!
天边隐隐雷声,雨说下就下。
细细的雨丝织成了一张巨网,将这方天地包裹其中。
女子脸色惨白,口唇无色,眼珠漆黑却无神,一动不动像个蜡人。
“阿让!我是兰若,我来看你了!”女子嘴角动了动,眼角含泪。
“阿让,我知道你没死,可你为什么不愿来见我?你说过要走带我一起走的,你骗我……”
兰若掩面而泣,哽咽无声!
“兰若。”一声男子的轻呼,在这空旷的天地,幽远而不真实。
“阿让,是你吗?是你,对不对?你出来啊?你快出来啊……”兰若跌跌撞撞伸手摸索着。
靳天让看着已被雨水湿透的兰若,从一棵松树后走了出来。
靳天让,靳氏集团的唯一接班人,也是靳氏集团申请破产后,一家七口惨遭灭门的唯一幸存者。
而兰若,靳天让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同时也是其杀父仇人兰祖泰的掌上明珠!
想到这里,靳天让停止了前进的脚步,转身消失在茫茫雨中。
雨越下越大。这一方天地,只能听到雨洗松柏的沙沙声,还有兰若孤独的啜泣声……
时光倒转,回到了十天前。
江州靳江酒店,靳天让和兰若的订婚宴。
本就是青年才俊,将门淑女,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门当户对的联姻羡煞旁人。
订婚宴热闹自不必说,而江州的风云人物,各界大佬齐聚一堂,更是让这场订婚宴风头无两。
华灯初上,人去楼空。
两两相望,融融暖意甜蜜悠长。
“天让,我今天好开心啊!我终于要成为你的新娘了,不要让我等太久哦!”兰若一脸娇俏。
“你不是兰若!”靳天让抓紧了眼前女子的肩膀。
“哎呀!你抓疼我了!讨厌!”这个有着和兰若一模一样脸庞的女子,想要甩开靳天让的手。
“快说,兰若呢?”靳天让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奇怪啊!我不就是兰若吗?你怎么说我不是呢?”
“假货就是假货!快点,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靳天让有点不耐烦!
“你靠近一点,我就告诉你啊!”假兰若娇滴滴的靠近了靳天让。
面对兰若的脸,靳天让毫不设防。
“去死吧!”假兰若对着靳天让连开了几枪。枪枪逼近要害。
靳天让反手夺下了假兰若手中的枪,对着她眉心打出了最后一颗子弹。
门外夹着零散的枪声。
在混乱中,靳天让带着浑身的血夺门而出。
眼前的景象已经开始模糊,靳天让严重的体力不支。最后的景象停在了一束刺眼的灯光里。而紧握方向盘的人,就是兰若的大哥兰晖。
靳天让就这样死了!
而现在的靳天让是一个借着他人躯壳重生的人。
靳天让也不知道他现在算什么,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躺在医院里。
没有人去看过他。仿佛被人遗忘了!
靳天让从医院病房的电视里已经知道靳氏集团宣布破产的消息;也同样知道了,在这个世界上,从此以后只有他一个靳家人孤军奋斗!
直到上洗手间,靳天让才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已经面目全非。
靳天让看着镜子里年轻帅气而又陌生的脸,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不管他现在是谁?是什么身份?只要让他活着,就是老天的眷顾。无关他变成什么样,他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是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至于兰若……
想到兰若,靳天让的心深深疼了一下。
兰若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这样也好,如果有一天他能够站到她的面前,他希望,他们只是陌生人。
这样,他才不会心软!
那么,从此刻,之前的靳天让已经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需要找出事情真相,以血还血、以命抵命的靳天让!
靳天让摸出了衣服口袋里的身份证——南天祁!这从此以后就是他的名字了。
很陌生的名字。至少在江州这一块,说的上名号的,靳天让没有不熟悉的。
南姓本就少见。那应该就是名不经传的小人物,再或者这个人就不是江州人氏。
思及此,靳天让再次感激老天的恩惠。虽然家破人亡,至少他活一天就不会让已故的家人平白含冤!
新闻里说靳氏集团因为靳董事长监守自盗,将集团研发的核心机密倒卖给了敌对国,从而使本国受到了重大损失!
于是,一直因公忘私的靳董事长,被扣上了一顶通敌叛国的大帽子。
就是在订婚的那一日,上面通过了逮捕令。
于是,喜事变成了丧事!而他也彻底变了一个人!
寥寥数语,并不能解开靳天让,哦不,现在已经是南天祁心中的疑惑!
他坚信自己的祖父、父亲没有一个会做出通敌叛国的蠢事!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陷阱!
此刻,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笼罩着南天祁。
他点着一根烟,烟火明灭之间,他的侧脸忽明忽暗。
夹着烟的手有点颤抖,泪涌不停!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天大地大,夜,黑且沉,一如这该死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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