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文明的技术已经发达到能来地球,肯定比人类文明要发达得多。一个发达得多的文明来到地球,那就是人为刀殂我为鱼肉,要杀要剐他们说了算,那肯定是凶多吉少啊。如果你爱看科幻作品的话,那这个印象应该更深,外星人来犯地球,就是要对人类赶尽杀绝的。
好,如果我让你论证一个相反的结论,外星人就算来了,也会善待人类,你会怎么论证?
最近我读到刘大可先生的一篇文章。就做了这样一个论证。不是说这个论证就是真理,但是请你感受一下,这个论证背后的那个宏大的知识坐标系。顺便,我把那篇文章的电子书链接也放在了节目文稿里,你可以去看看。(戳此查看《那些叫人脑洞大开的趣味问答》)
为什么刘大可老师说,外星人就是来地球,也会善待人类呢?论证过程主要是三步:
第一,如果真的存在一种科技比我们领先很多的文明,那么,请问它为什么会有那么先进的科技?
按照人类文明发展的轨迹来看,发达技术都是建立在复杂知识的基础上。复杂知识怎么来?
必然要求个体之间频繁地交换信息。因为任何个体能获得的知识,一定是偏狭的。要想获取更大规模的知识、更高的科技,个体就必须要跟他人合作、必须要更加温顺,要能容忍其他的个体,善待他人、必须以更加文明的方式对待这个世界。刘大可那句话说得好,和平既是文明发展的前提,也是文明发展的结果。
其实你体会一下“文明”这个词,你也会有这种感觉。你看,我们既把文明解释为所有人类劳动的成果,又把文明定义为野蛮的对立面。也就是说,有了文明,也就是不野蛮,才有了文明,也就是财富成果嘛。我们以前介绍过一篇文章,说金字塔不可能是一群奴隶在被迫劳动下造出来的。就是这个意思。迫害和野蛮可以干成一切事,唯独不可能生产知识。
所以,如果外星文明在知识和技术上领先于人类成千上万年,为什么他们会在克制暴力、发展伦理这样重大的事情上落后我们呢?
所以,如果有外星人来地球,他们是野蛮的还是文明的,是残暴的还是温顺的,我们基本可以押注,他们是后者。
当然,光有这一点论证是不够的。万一真就有某种产生知识的方式,在人类的经验之外呢?万一这些外星人是他们文明的流放犯,就是道德水准比较差呢?万一这些外星人是因为自己的母文明被毁了,就是要来抢占地球的资源呢?穷途末路嘛,这个时候道德的约束作用没那么强。科幻小说里,很多残暴的外星人确实就是这么来的。
好,我们来看刘大可是怎么解释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就算外星人很野蛮很残暴,它总是要来抢夺资源的吧?可是站在宇宙的视角来看,地球上的资源是极其贫瘠的啊,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供人家抢的。
地球上没有什么特殊的元素。地球上的所有元素,都是宇宙大爆炸和恒星热核反应中生成的。凡是能在地球上找到的,宇宙中只会更多。就好比黄金,地球上的全部黄金凑在一起,也只能熔铸成一个边长21米左右的小方块,就是一个房间那么大。
所以,地球上的矿藏不仅少,而且非常分散。外星人到地球上采矿,还不如随便找个地方打捞小行星更痛快。那上面的金属矿产,还有水资源,不仅容易开采,纯度还高。
外星人穿越浩瀚的星海,来地球抢资源,这件事有多愚蠢呢?一位叫贾名的朋友打了个比方说,就好比一位“亿万富翁为了一分钱,坐飞机去地球的另一端去抢劫一个乞丐”。刘大可打的比方是,一个人盖房子缺一袋水泥,摆着满大街的建材铺子不逛,偏偏起了歹心,要去非洲某个国家发动战争,从每个部落的篝火下面搜刮二两草木灰。
对,地球是人类的母亲,有巨大的资源价值。但是站在宇宙的角度来看,地球普通到像一粒灰尘,就算是一个歹徒,又何必来跟你过不去呢?
有人可能说,不对,地球特别适合生命生存啊,整个太阳系里也只有地球适合生命生存啊。其他星球不是太冷就是没有氧气和水啊。这又是一个因果倒置的认知。不是地球适合生命生存,而是地球演化出来的生命必须适合地球的环境。
比如,《王立铭的生命科学50讲》这门课里就说,大概26亿年前,地球上那个时候基本都是厌氧生物。这时候突然发生了“大氧化”事件,就是地球突然出现大量氧气,几乎毒死了地球上所有生物。只有很少的一部分生存了下来适应了氧气。所以,站在宇宙尺度来看,地球适不适合外星人,那真是说不好的事。
有人又说了,那万一适合呢?难道地球上就没有什么外星人需要的资源吗?
刘大可的第三层论证又来了,有,还真就有,什么?就是地球生命。
像地球这样富有生命的星球,在宇宙中是非常稀有的。我们对外星人最大的价值,是提供一个宝贵的机会来观察生命。
你都不用想外星人,你就想我们人类自己。在低文明状态下,我们把其他生物当食物,跟他们争抢生存资源。但是现在我们是高文明,为什么提倡保护生物多样性?
因为每个生命都是特定环境的一套特定解决方案。小到细胞怎么维持某种分子浓度的平衡,大到动物在应对捕食者时演化出来的复杂策略。这其中的学问,做任何科学实验、理论推导,都不如观察生命要来得丰富。所以,真要有外星人来到地球,它会把地球看成是一个大型综合实验。满怀好奇地观察就够了。
也许我们现在整个地球早就在某个外星高级文明的观察之下。只不过他们毫无兴趣灭了我们、抢地球的资源。他们只是在盯着我们看,把我们当做一个实验室的小白鼠来看。如果真有外星混蛋要伤害我们,这个看着我们的外星人还不干呢,要像实验室的保安一样跟他们打起来才对。
你看,我刚才介绍了关于刘大可老师的三层论证,这套基于宇宙视角的推理,跟我们在科幻片里看到的是不是不太一样?这套推理不一定是真理,但是你应该感受到了那种强大的逻辑说服力。这种逻辑其实并不需要多少复杂的知识,它只需要你有从宇宙看地球,从历史看现在的认知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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