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文章最开始的那一段话吗?虽然放在那里显得很突兀,但那是我和她关系出现转折最好的证明。
我想,此时此刻非常有必要介绍一下“我”以及那位脑子坏掉的姑娘。
为了尽地主之谊,还是先从我说起吧。
我叫苗苗,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我不是本地姑娘,我来这座城市也才几个月而已,对这里一点都不熟,很陌生。所以我不太爱讲话,安静是我现在最好的状态。
那位脑子坏掉的姑娘是莫沙,她来这里已经好几年了,我没问她是做什么的,想必她也不太愿意告诉我。
我们一路伴着寒风和路灯回家,我真的很害怕,害怕路边会不会突然蹦出一个醉汉来,或者什么饿极了的流浪狗、流浪猫什么的。
她一边唱着歌,一边蹦蹦跳跳,也不知道她是在跳舞还是在干什么。
“苗苗?这是你的真名吗?”她跳到我面前,装作很疑惑的样子问到。
我白她一眼:“咋地?还需要我拿身份证给你看才信?”
她伸出手,说:“那给我看看。”
“去,鬼才给你看呢,不信就算了,又没打算真跟你认识。”
“怎么发现你这个人嘴这么欠呢?你平时就是这么跟你的朋友、家人说话的吗?你男朋友真能忍受得了?”
“你管得着吗?”
“得咧,我管不着。不过,我并不生气,我就喜欢跟你这样说话,从刚才你没有趁机逃走来看,证明你这个人还是不错的,我打算交你这个朋友了。莫沙,就是我的名字。”
“经过我同意了吗?”
她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换了一个话题聊。“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呢?看你迷茫的小眼神,你好像来这里的时间并不长。”
“和你有关系吗?”
“我猜你应该是因为你男朋友才来的吧,等车的时候我看你在打游戏,你都不跟朋友聊天的,看来在这里你也没什么朋友嘛。不如,我就勉为其难做你的新朋友如何?”
她试探性地问我,但我并没打算回答她。的确,在这里我没什么朋友,就连那种表面的朋友都没有。我也的确是因为男朋友在这里,害怕和他分开所以才偷偷来这里的。可是,又有什么关系,我还不是一样在这里度过了几个月。
想到这里,我没好气地踢走了脚底下的碎石,看它乒乒砰砰滚出好远。
幸福的步道,总是那么短。我们可不可以赖着不走。 ——几米“很孤单吧,就算是和男朋友在一起,也会感到很孤单是不是?有时候很难过,想跟男朋友说,但看他那么努力,又不想给他添麻烦;想跟家人说,又怕他们担心;想跟老朋友说吧,又觉得大家都不容易,谁会愿意倾听自己;想跟男朋友吵个架吧,发泄发泄,两人又是吵不起的那种。于是,所有的事都藏在心底,各种事情夹杂交织,久而久之,变得压抑,经常一个人哭吧,或是莫名其妙地就会笑,像个傻瓜一样。”她突然一改前风,变得深情起来。
她的每一句都说到了点子上,是的,她说的都是对的,所以我没办法反驳,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这段路突然走的有些尴尬,沉默让两人之间瞬间产生了隔阂,氛围变得怪怪的。
“我来这里也好些年了,按理来说,我不应该会有那种想法才对。但我依然感到孤独,这里没有家,没有家乡的密友,没有归属感,我还是一个人。”
我歪着头去看她,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她的眼角泛着淡淡的光。
“有兴趣听吗?我想跟你讲讲我的童年。”
“为什么,要说给我听?”
“因为……我们不熟。”
有些事,你只能讲给,陌生人听。
莫沙小时候生活在离这个城市很远很远的一个小城里,那里的楼没有这里的高。有钱的人会买下那里的地,建造成只有四层高但是好几栋挨在一起的那种居民楼,然后出租给外来民客。
那时候那个小城才刚刚起步,国家扶持力度很大,来那里打拼的人也就渐渐多了起来。
莫沙的一家也是从外地来的,居住在有很多外来客的居民楼里。居民楼的旁边就是火车道,每天来来去去的火车不计其数,妈妈说,那是运送货资的火车,那里很危险,不能去那里玩。
火车经过时,声音很大,每天晚上吵得莫沙都不能安稳入睡。她总是在有月亮的晚上爬起来看窗户外面的火车道。
那火车从哪里来?又是开向哪里?这是小小的莫沙所能想到的唯一的问题。
莫沙上学晚,因为没有本地户口,莫沙不能及时入学。
当小区里同年龄的孩子一个个背着新书包上学的时候,她只能透着窗户看他们远去的背影。莫沙很失落,因为不能上学,她连一个小伙伴都没有,小区里的小孩都不愿意跟她玩,因为她不认识字。
后来的她变得沉默寡言,她经常站在窗子前看着外面的火车道,想着它从哪里来,又要去哪里。
谁愿意为我在黄昏的窗边念一首诗。欢乐人潮散去,谁来温暖这寂寞的空间。——几米兴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那种极力想要逃离那座小城的心情,像春天落在泥土里的种子,经过雨水的浇灌,生根、发芽,最后破土而出,接受阳光的洗礼之后,快速的长大,最后长成参天大树。
那是冬天的一个清晨,莫沙被窗外一阵优美的歌声从梦中唤醒了。她揉着朦胧的睡眼,起身走到床边,看向窗外。
对面的小山上太阳刚刚露出半个头,周围的半边天都是美丽的霞光,那样的日出景色在此后的十几、二十年里莫沙再也没有见过。
小山上的白杨树因这冬天肃杀的气息,已经不再是郁郁葱葱的了。叶子全部落光了去,只剩下不成型的枝丫朝天伸展着,让这冬天更是冷上那么两三分。
小山下的火车道上窜出几条流浪狗,很有秩序的从这头穿越铁轨走到那头,钻出那个有洞的栅栏,进入了小树林。其中有一只小狗因为贪玩,脱离了大部队,找不到出口,于是沿着火车道一直向前。
它会走去哪里?
小小的莫沙看不到了,那火车道太长,而小狗的身影也越来越小,她已经辨认不出来了。
此时,歌声飞扬,有个大叔在唱他心爱的姑娘。莫沙努力爬上窗台,想看清楚大叔的样子,以及歌声是从哪里传来的。
那歌声越来越近,像是从对面小山上传来的,又像是从铁轨的另一边传来。那歌,不像是流行歌,带点京剧的味道,却又不纯。小小的莫沙说不上来那是怎么样的一首歌,总之,那是一首非常悦耳、非常优美、非常动听的一首歌。
她伸长了脖子也没有看到唱歌的大叔,那声音渐行渐远,直到听不见。
小区里的狗又开始叫了,那些家养的狗一点都不礼貌,不管是见着人还是同伴,总要吼上那么一两嗓子才算满意,有时候还会追着你跑,只把你追的哭爹喊娘才会离去,跟那种在街边蹲着专门找事的流氓地痞一模一样。
莫沙有些小小的失落,她小心翼翼地从窗台上下来,但还是不小心崴了脚。
那个清晨,妈妈告诉她,莫沙可以去学校读书了,还给她买了新书包,里面是新的书和作业本,还有铅笔、水彩笔。
那个清晨,就像窗外的阳光一样,是温暖的,明亮的,美好的。
我总希望有人在什么地方等我…… 你也总希望有人在什么地方等你…… ——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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