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哲学家三木清曾经说过,孤独不是在山上而是在街上,不在一个人里面而在许多人中间。
没错,孤独不是因为你离群索居身边空无一人而孤独无助,而是因为你哪怕在人群中,却依然感觉自己的内心孤苦无依,不被理解。
对于孤独的理解,那些文学大师也总是比我们这些普通人更加通透彻悟。在著名作家刘亮程看来,孤独就是一个人自言自语,旁若无人,旁若无天,旁若无地。他用已经修炼成精的文字,把他的孤独都写进了一本书中,这本书的名字就叫做《我的孤独在人群中》。
这本书正是以书名为主线把全书分成了三个主题,分别是“我的”“孤独”和“在人群中”。
01 我的
在“我的”这个主题中,主要讲述了作者刘亮成长过程中所遭遇的孤独。
刘亮程出生在虚土梁上一个叫虚土庄的小村庄。这个小村庄原本是不存在的,只是因为父辈们在逃荒去新疆的过程中,很可能被梁上的虚土把人陷住了,实在没有力气往前走了,又或者是他们走到虚土梁这个地方的时候,一个人要死,一个人要出生,所以人们不得不先停下来盖几间房子住下,等要死的人死了,要出生的人出生后再往前走。
而这个将要出生的人很可能就是作者刘亮程。刘亮程从一出生就是孤独的,因为很多本应跟他差不多时间出生的同龄人,都在父母逃荒的路上,还没来得及出生就流产了。所以在这个村庄中,小小的刘亮程是没有同龄人的,比他大的孩子都已经长大走了,而那些比他小的孩子又比他小了很多很多。所以等他长大了,所有的大人也会都老了,他也将成为村庄中唯一的不老的成年人。
孤独的刘亮程,一个人爬到一棵大榆树上不肯下来,后来他干脆在树上用枝叶搭了窝,母亲把被褥递上去,还每天把饭菜放在一个小框中让他吊上去吃。他在树上一脸惊恐地看着下面时而空荡、时而人影纷乱的村庄。
并且在刘亮程8岁那年,他年仅37岁的父亲就去世了。在刘亮程的记忆中,从来不记得父亲的脸是什么样的。在他非常小的时候,父亲会把他抱在胸前,但那时候他的记忆全是黑暗,他没能记住父亲的样子。等他稍微长大一点,父亲走到哪里,他就像一个跟屁虫一样跟到哪里,但是却从没有走到父亲的前面过,他只记住了父亲的背影。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父爱的缺失,无法记住父亲的容貌,这又是多么悲哀的一种孤独啊!
多少年后他依旧在寻找父亲,然而父亲既不在村头晒太阳的那些老人堆里,也不在路上奔波的年轻人中。父亲的岁月消失了,父亲独自走进了一段刘亮程看不见的黑暗年月。而人生中没有父亲引路,儿子也将在黑暗中孤独地走下去。这种孤独将会伴随他一生一世。
02孤独
孤独的人有一颗孤独的灵魂,一颗孤独的心,还有一双善于发现孤独的眼睛。
孤独的刘亮程发现了太阳的孤独。因为在他看来,即便是一个熟人走了,也是要打招呼的,可是这么大的太阳,照了全村人照了全村的庄稼牛羊,它走的时候,竟没人去理它,没人给太阳打个招呼。
孤独的刘亮程看到了守夜人的孤独。按照规矩,没有天大的事情守夜人是不能轻易在白天出现的。所以他们的白天只能在睡梦中度过,而当夜晚来临整个村庄都睡下的时候,守夜人就要忙活起来了,并且不能点灯。他们要在黑暗中起床、做饭吃饭、打扫房屋、收种庄稼、生儿育女、守护村子、招呼过路的夜行人。他们就这样像老鼠一样昼伏夜出,他们成了最孤独的人。
孤独的刘亮程还看到了将要死去的村民韩老二的孤独。韩老二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但是他只看到了一片黑暗,又赶紧缩头回来了,吊着一口气就是不肯咽下去,因为他害怕孤独。他说,“你们都活得好好的,让我一个人死,我害怕。”
还是送走了好多人的冯三有办法,冯三告诉韩老二说,“好多人都死了,他二叔,他们在等你呢,死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我们迟早也会死。……韩富贵、马大、张铁匠都死掉了,他二叔你想通点儿,先走一步给后面的路人领个路,我们跟着你,少则一二十年多则四五十年,现在活着的一村庄人都会跟着你去。”尽管韩老二有百般留恋,万般不舍,但还是在冯三的引领下,孤独地上路了。
孤独的刘亮程,还看到了赌徒赵香九和外来车户的孤独,也看到了乏掉的、没劲儿了的村庄的孤独,还看到了风和云、马狗鸟、以及树和春天的孤独。
03在人群中
人群中是热闹的,然而在孤独的人的心中,却更显孤独。
晚上贼去偷牛羊,旁边贼不敢偷的驴明明看见了,却装作看不见。明明一群人去捉贼,看似热热闹闹,却反倒总是让孤独的贼略施小计就能轻易逃脱。比如,抱住树装树,蹲在墙头上装烟囱,又或者干脆在墙头上或者跑人家屋里床底下睡着,便没人再追究。
村里的一棵大杨树都100多岁了,早就老死了,心都空了,可就是没有被砍掉,一直孤独地站在那里。因为为了区分众多个叫买买提的人,人们就给住在大杨树下的买买提起名叫大杨树买买提。所以当树跟人联系起来后,即使树死了,也不能轻易被砍掉。等大杨树买买提死了好多年后,孤独的大杨树终于被砍掉了,还是半个村子的人热热闹闹地砍掉的。树被砍掉后,就又孤独地躺在了地上。
虚土村有一种叫托包克的打赌游戏,就是甲方在一块羊腿关节骨头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把这块骨头让打赌的另一方也就是乙方随时带在身上。拥有骨头的甲方可以随时检查乙方是否带在身上,如果乙方没带在身上,就要赔甲方一只羊,如果带在身上了,乙方就可以从甲方那里赢一只羊。
这个游戏一玩就是短则两三年,长则几十年,一旦玩起来就无法再挺住,有人一辈子被一场游戏追逐,到老都不能脱身。以至于很多人老到已经忘记了这个游戏的时候,游戏还没有停止,一直在孤独地进行着。有两个人把托包克的游戏一玩就是40年,乙方最后输掉了50多只羊,甲方却因为赢得的羊而过上了非常富裕的生活。
现在新疆的巴扎上,可以买到各种各样改良过的、又大又好看的瓜果蔬菜,可是却把人最喜爱的那些味道弄丢了。当然,也还有一些老式的未经改良的西红柿、甜瓜,土毛桃、矮小的芹菜和萝卜等。万一偶尔有一年忘了种,或者被鸟偷吃了种子,某一种老式的瓜果蔬菜就会绝迹。在热热闹闹的各种改良的瓜果蔬菜中,这些老式瓜果蔬菜只是一种孤独地存在。
还有在乡间野路旁热热闹闹大盘鸡,一旦搬到城市的餐桌也会变得孤独;那只名叫月亮的黑狗,面对前来偷苹果的贼热闹地狂吠追捕时,却在主人的沉默中感受到了孤独。
04 后记
“我生活,说出我生活的全部感觉。”
这就是刘亮程的写作态度,也是他的人生态度。而《我的孤独在人群中》这本书正是刘亮程“说出生活全部感觉”的一本散文作品集。
在书中,刘亮程以自己出生成长的沙漠边缘的一个小村庄为原点,在时间的渐进和空间的延展中,通过这个小村庄中的一人一物、一草一木,带领我们走进一个万物共生的自然与世界,带我们去感知生命的产生、流逝与消亡,让我们更加理解这个世界的全部意义。
如果你想更好地了解孤独的意义,想更好地理解刘亮程,以及他的文字和人生观,不妨也读读这本《我的孤独的人群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