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生性凉薄,只是记忆很好,所以显得深情。”
周末的清晨,窗外下着雨,酷暑好像突然离开了似得,有点清冷。泡杯枸杞,这是买后的第二次喝枸杞。为啥枸杞,像是红色葡萄干呢?坐在书房里,觉得应该写些东西,以取悦自己。
记得那个暑假,知了叫着的夏天,在村里池塘旁边,妈妈在和村里的一个老教师商量给我转学到城里读书的事情。需要办理城镇户口,然后插班,得给谁送礼,需要哪些环节?
对城里那所学校的第一印象,是同学们都很干净,细皮嫩肉的,然后大家又都比较礼貌。而我显得,比较格格不入,是一个冬天穿棉袄,外面却没有褂子套在棉袄上的人。当然棉袄是干净的,也没有棉花露出来。
数学老师,姓卢,全名现在依然记得。她那时大概五十岁左右,个子不高,矮胖,过耳短发,面容慈祥。她上课比较民主,喜欢和我们探讨着学习东西,只有面对个别调皮捣蛋的情况下,才会拿着教尺使劲拍打着桌子。
我们那时小学升初中,是要统一考试的,所以各个小学特别重视“小升重点初中”的升学率。她不是我的班主任。班主任也是个女老师,为了提高大家的数学成绩,有时会故意让课给数学老师,然后她补语文课,再收补课费。
卢老师,一开始对我这个插班生,是保持警惕的,生怕我拖班级后腿,及捣乱课堂秩序。她很受一些同学的喜爱,每次下课后,都有很多人围绕着她请教问题。听人说,有不少学生,周末或寒暑假会到卢老师家里做作业。
她没怎么提问我,也很少与我互动。如果碰巧眼神碰到了,她也会面带微笑,一种保持警惕又有些怜爱的眼神。这种关系,直到第一次数学考试后得以改变。我好像考的还可以,她很高兴。她课间时主动走过来对我说:“成绩可以,继续努力,争取再提高啊!以为你的基础底子很差呢,没想到还不错。”
后来课上,她开始正常对待我了,也正常提问我了。如果回答对了,她会很开心;回答错了,她会引导我朝着正确的答案去想。她那种时而开心,时而惊讶的表情,像极了一个孩子。50左右的人,内心却如孩子一样,这是我对她的评价。
学期中间,班级里又转来一个插班男生,姓祝。因我的前车之鉴,所以她对这个插班生也正常对待,正常提问。这个祝同学,如同横空出世,一考试,就是满分,全班第一。后来才知道,祝同学比我们的年纪大个一两岁,他小学读完,才转到城里读我们的四年级。
不管怎样,这个祝同学,吸引了卢老师的关注和喜爱。班级里的其他尖子生一开始非常不满这个祝同学,经过一段时间磨合,他们才融洽起来。而我一直很佛系,安安静静的上课下课,也很少与人说话。卢老师甚至有次打趣道:“令狐,像个女孩子。”
我的性格,不像后来的祝同学那么高调,所以不存在引起一些人的不满,不存在磨合期,当然也就说明与那些人的关系淡淡的。
有一天,班长赵同学(女),私下里问我,周末和假期里去不去卢老师家里做作业。当然一定时间,会收取一点费用,远比其他班级老师的低的多的多。
我直接拒绝了。后来过了些天,卢老师课间帮其他同学解答完问题后,见我安静的托着腮帮望着窗外发呆,就笑着说:“令狐,这个周末不回老家的话,就到我家里吃饭。”其他的同学听到了,也喊着要去。
去她家,好像要经过一条长长的法国梧桐树路,秋天时地上会有很多落叶,风景很美。她家是一楼,有个葡萄小花园,屋子里有几张桌子。我去的时候,赵同学,祝同学还有其他的几个人,正围绕着桌子做作业。她忙前忙后的做饭,让我也跟着一起先去和他们玩会。
我捋起袖子,准备帮她洗菜。她用手抚摸我的头,笑着拒绝。赵同学说:“令狐啊,你一个男的表现得那么勤奋,让我们女的多尴尬。”
后来才知道,那天是卢老师的生日。她的儿子女儿早就大学毕业各地工作了,她老公是老公安,天天忙的很,平时就她一个人在家。
饭后,她邀请我,若周末或寒暑假在城里的话,可以到她家做作业。
我很纳闷,觉得这么一个慈祥的老师,怎么也喜欢补课收费呢。因为我的班主任经常借着各种名目去收费,很让人讨厌。杨过做梦都会骂他第一个师傅赵志敬,而我对这个城里小学的班主任,也同样反感。
我将这个疑惑和赵、祝两个同学交流,才知道,卢老师不收祝同学的费用,觉得农村来的没钱。她收过赵同学的一两次费用,后来赵同学的妈妈有时会买点东西看望,卢老师也坚决不收赵同学的费用了。赵同学是她从一年级就开始带的学生。
赵同学说,卢老师一开始也不收她家的,只是她妈妈不好意思,坚持给;其次,卢老师也怕被同行排挤。班主任就对她有点不满意,说她老是充作老好人,显得其他人是坏人。
后来我周末或寒暑假,不回老家或去大连的时候,就往卢老师家跑,去做作业。有几次,我爸妈不好意思,就给我钱,让我给卢老师。卢老师像是小孩子生气的表情似得,但拒绝的态度非常明确,那就是不收钱,说:“你父母外出打工挣钱不容易。我一个人在家也无聊,所以你们来我这做作业,我高兴还来不及。不收钱!”那时,家里还是种地的,爷爷会把新鲜的玉米或红薯让我背些送给她,而这些东西,她收。
始终感动一件事,那就是有一个人为了你,与所有人为敌作对。有一次,她课堂上布置的一道题,我上去解答。到了最后,我得出X乘以X=36,所以X=6。这件事,立马引起全班同学抗议。
令狐在投机取巧,这题不能这么答。卢老师说:“令狐做的很对!”赵、祝等不少同学纷纷举手,说,令狐解答到这一步,没有解释为啥X=6。
那时小学是没有一元二次方程的,其实那道题有其他的解答方式。所以很多人反对这么解答,说我的答案虽然是对的,但是属于蒙对。
课堂上很乱,卢老师不断的敲打着教尺,始终坚持,后来说:“同学们,你们现在不理解令狐现在的做法。但这属于一元二次方程,你们以后会学习到。他和你们同龄,却会发散思维去回答问题。这是很值得表扬的!”
在卢老师和同学不断争执的过程中,没有一个人站在她那边,甚至是我。因为我自己那时也心虚,不知道自己对还是不对,只是按照我的思路解答得到了X乘以X=36,可以猜出是6;如果答案是37,我又该怎么蒙出X呢。
去卢老师家那么多次,偶尔也能碰到她老公。她老公头发有点花白,很高大,不胖,一身警察服装,非常有型。而卢老师估计也就一米五几,明显的感觉就是她老公当家作主,而她是贤妻良母,还比较听话。她老公话很少,有时也会带着几个警察同事回到家。有次,她老公对其他警察同事说,别打扰孩子学习,我们出去谈。所以,可以判断她老公属于外冷心热类型的人。
我好像见过卢老师的女儿,戴个眼睛,很斯文,个子也不高,偏胖,很像卢老师,开个轿车,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回家看望卢老师。
小学升重点初中后,学业很忙,那时赵、祝同学想约我一起看望卢老师。我好像没去,心里想中考是大关,等上到重点高中后,再去看望她。
等上到重点高中后,见祝同学中考失利,所以就没有约一起去看望卢老师。等上到大学后,又觉得自己的大学挺普通的,也没去看望。后来读研后,有次回老家,想去看望卢老师,却发现自己连她的家门也不记得在哪了。这时,与赵、祝两位同学也早失去联系了。
一晃到了现在,经过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她是否健在了。我也没有想到,小学毕业那天,竟然是和卢老师的最近的一次见面。按照现代人的寿命,卢老师应该还在世的,不过我相信她对每一届学生都很认真负责。所以那么多学生,估计应该记不得我了。
我的那时班主任,在我大学本科时,就去世了,癌症。我不喜欢我的那个班主任,她极度自私,贪财,但她却是我生命中的贵人。因为若没那个班主任贪财收礼,我不可能转学成功,也不可能认识卢老师。所以对她,也是充满感激的。愿她在天堂一切安好。
后记:上午有事,匆匆忙忙结束文章。若有时间,再写吧!
2021年8月28日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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