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上午来接老妈的班,大姨病倒了,又逢周末,老妈坚持不让我来,已经自己在医院连续守了一天两晚。
上周六我走后姥姥一直睡着,直到前天开始清醒,然后夜里折腾了一宿,要揉背、要上厕所、要喝水、要吃药…
昨天一天姥姥状态特别不好,人很清醒,但血压奇高、血氧怎么也上不去,憋喘得厉害。
高压近200,血氧最低到过70姥姥特别挑人,难受了就喊妈妈的名字,发现是我值班就不折腾了,她会使劲忍。
但她今天太难受了,在呼吸机面罩里一直喊着要摘掉,最后我给她喂水,面罩一拿下来,她就揪着护士虚弱却坚定地说“千万别再抢救我”,然后又拉着我说“太难受了,我受不了了”。
她只剩一把骨头找了很多次医生,他们束手无策。调了半天呼吸机、抽了动脉血、做了胸片……折腾了一圈也没什么效果。总之血压高了就吃降压药,水肿就打利尿剂,钾低了就补钾,呼吸高了就平喘,不吃饭就给葡萄糖氨基酸和蛋白,周而复始,此起彼伏…
这是见招拆招,这不是治疗,更谈不上临终关怀,因为她太遭罪了。让我最难过的并不是她可能要离开的这个事实,而是她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避无可避地捱着我们难以体会的痛苦煎熬。
我和妈妈说,让姥姥走,痛苦的是我们;让姥姥这样活着,痛苦的是她。我们不应该让她再受苦。
理论如此,但,到底该怎么做?
同病房的两个老太太,一个93,耳不聋眼不花,因消化道出血入院,医生要求禁食,老奶奶想吃饭想的直哭;另一个88,刚做完泌尿系统的全麻手术,脑子有时候有点小糊涂,但精神状态很好,刚刚护士来换药,她让护士给撕包装袋,半夜一点吃饼干,食欲比我都好…
这两个老太太都能自己下地溜达、上厕所。相比而言,姥姥的日子过得太没质量了,不要说翻身,就连抬一下手都要喘半天,昨天一天只喝了两口酸奶,喝到第三口就说太累了要歇会儿再喝,这一歇就没再喝。她的虚弱让我更切实地意识到衰老的可怕--它会让人连吃东西的力气都没有了。
93岁的奶奶有7个儿女11个曾孙,每个后辈来了都会给她捏捏脚捶捶腿;88岁的奶奶有康复理疗师上门做复健。可姥姥却是两难:长期卧床使她低垂部位严重水肿,臀部和足部都有紫红的压疮前兆,一个姿势呆久了浑身都不舒服,可我每次轻轻地给她按摩她都喊停,不知道她是真的觉得疼还是长期以来都不会享受按摩的原因,也许二者兼而有之吧。
不敢奢望姥姥能好起来,只希望她能少遭点罪。这也是我对自己晚年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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