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是河北人,我爸是浙江人,从我爷爷那辈起,我们就生活在广西,因此我妈传承了四方手艺,做菜别具一格。
我妈会做面食,那是从太姥姥一辈传下的。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很喜欢去太姥姥家。八十多岁的太姥姥会把收藏了许久的自家养的鸡生的蛋拿出来,去院子里摘两把小葱,给我煎一沓鸡蛋葱花摊片。
油亮金黄的摊片上铺满翠绿的小葱,咬上一口,绵软喷香,实在太好吃了。
太姥姥的手艺被妈妈继承了,现在我最期待吃到的妈妈早餐是手磨豆浆和鸡蛋摊片。
另外,从记事起,我家过年都会包一顿饺子。和面、剁馅、擀皮、一个个手工包出来,妈妈认为这样的饺子才最好吃。
而且馅料怎么配合,搅拌时打多少水,最后放多少盐和五香粉,妈妈都有讲究的。
这个鼠年,大家都被困在家里,老妈更是手把手地教老婆包饺子。白菜芹菜各包一百个冻好,带回深圳做“战备粮”。
老妈不仅继承了北方白案的本领,也部分继承了爷爷做江浙菜的本事。
我爷爷是浙江宁波人,至今我的户口上籍贯写的还是浙江宁波。爷爷生前是一位药房的主任,他做菜也像配药那么认真。
爷爷擅长做许多家乡菜,最令我难忘的是一道葱烧大黄鱼。从菜场买来上好的大黄鱼,洗净备用。葱切断,一半葱白,一半葱绿。把黄鱼煎得两面金黄,放入垫着葱白的砂锅小火闷煮。等火候差不多时,大火收汁,再铺上葱绿,色香味俱全。
可惜这菜老妈很少做,她的理由是现在好的大黄鱼太难买了,我妈说的也对。
爷爷还有一样让我妈拍案叫绝的手艺,那就是做宁波汤圆。至今,爷爷做宁波汤圆的过程,老妈还如数家珍。
据老妈说,爷爷在年前,就去市场和摊贩预订猪板油。拿到猪板油后,先细致把油上的一层膜剥去,然后用手一点点揉搓厚厚的油。
写到这里,我感觉手上有点腻乎乎的。
把油揉散后,就和花生芝麻末搅拌在一起,放入大量的白糖,拍打和匀。
用上好的糯米粉调匀,包裹这些馅料,就做成一个个汤圆。
爷爷手搓的汤圆,一个有半个手掌那么大,四个煮好的汤圆可以填满一个大碗。小时候,家里除了我一人能吃一碗,其他大人都只吃两个。
爷爷去世后,老妈常念叨,说爷爷是一个好人,一个细心人,一辈子忙忙碌碌,做的都是“工夫菜”。
老妈和老爸能在广西相识,也是缘分。这缘分,离不开延绵自柳州的铁路。
柳州一直以来都是广西的工业重镇,民国时期就已经通了铁路。我姥爷是一位高级钳工,由于工作需要,一路南迁,来到柳州机车车辆厂。而我爷爷是药剂师,解放前是地下党,在柳铁医院工作。我的父母就算是“柳二代”,从小两家就是邻居。
两人都来自大家庭,结婚后慢慢的也有了不少广西的亲戚。像我三舅姥姥就是广西人,我的大姨夫也是广西人,我舅妈还是广西人。老妈操持起整个家后,也学会不少广西菜的做法。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妈一大家人聚餐。规矩是每家带两个菜,然后分别摆上两桌,大家围坐大吃一顿。
往往这个时候,每家都会拿出自己的看家菜。例如三舅姥姥每年都会做两大碗扣肉,大姨每年都会做很多酿豆腐啵,舅妈擅长做三黄鸡干烧笋,这些都是比较有代表的广西菜。
在广西,有不少独特的食材,例如酸笋。
其实柳州螺蛳粉中怪异的“臭味”,多是酸笋散发的。
但你吃到正宗的柳州酸笋,肯定不会嫌弃它的味道。反倒觉得它酸脆爽口,健脾开胃。
这次过年回家,老妈做了两次酸笋炒牛肉,每次都光盘。
直到现在,我都不确定老妈做的是什么菜式。
不中不西,不南不北,兼容包并,略有创造。
但妈妈菜的味道,一直是那么好!
回柳半个月,最享受的,是妈妈做的菜,是妈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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