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欢最爱说的一句话是:“最好的状态,是一半理想,一半生活。”我一直不是很懂这个小老头的哲学,不明白为啥他在书桌上好好地文雅地练着毛笔字的时候,即便被厨房老妈那去买蒜的咆哮打断,也能乐呵乐呵地麻溜出门。我觉得他是怂,怂到没有追求理想的勇气,不愿意燃烧自己全部的追求算得上理想,我总在日记里腹诽他,和现实妥协地一塌糊涂还贼鸡地给自己找个理由。至于不敢当面说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他是我爸,另一方面是他还是个一米八几靠近二百来斤的大汉,青春期只拔高不长肉像个竹竿的我理性上觉得还是像恶势力低头比较稳妥。
初中时,学校刮起一阵组乐队的风潮,但凡学过一点乐器的,嗓子嚎起来不难听的都加了好几个小乐队,我这个乐器八级的硬生生挨个队地被拒。不过人家的理由也是没啥错,搞摇滚的乐队混进个拉二胡的是挺奇怪的。好在这多少年被李欢押着学二胡攒下的音乐造诣也不是没用的,跟着摸了几天吉他也能勉勉强强弹个曲子了,在每天一包辣条的贿赂下被勉强被王铁蛋的乐队“卡车之声”给收了。为了更好地证明自己的价值以及王铁蛋出色的商业眼光,我迅速清空了头脑中所有和学习相关的玩意,装满了音符和乐谱。这类隐蔽的转变本是不该被人发现的,毕竟我连偷偷攒钱买的二手吉他都藏在学校体育室,晚回家就和李欢打哈哈,作业还是在学校做比较有感觉,比较容易认真起来,如果不是该死的期中考试,我觉得我起码能骗满李欢三个月。我知道三科不及格的成绩单为我音乐梦的葬送埋下了伏笔,考完一个礼拜就是家长会,我只能一字未改地将成绩单双手奉上,膝盖都微微颤抖,有着地的冲动,但出人意料的是李欢竟然没有动怒,他看着我的成绩单一直发笑,笑得我心里发毛。他说杨美丽就我们班主任老早就给他打过电话说我和王铁蛋那一伙人每天放学都在小车棚那一块制造噪音,他等我这份成绩单已经很久了,他说他可以不告诉我妈,甚者可以允许我继续留在我的小乐队,只要我答应他的条件:在搞音乐的同时试试搞搞学习。当然是有指标的存在的,成绩得挤进班上前十,我想劝李欢再把成绩单瞅清楚点,我那倒数前十的成绩这个要求和杀了我没两样了。可是转念一想,离期末考试还有一个多月,早死晚死都得死的话,那我还是先快活一时,就想来个阳奉阴违,可是老李突然说,我让你试试是想让你自己看看你究竟行不行,让你搞搞学习是想为你自己再留一条路,你还没想好的情况下,这么早就想选一条路走到黑我怕你会后悔,你小子要明白点,骗我没什么意思,你也不想让我小瞧你吧。事实证明,青春期的小子是经不起激的,几句话给一说,我就乖乖往李欢的套里钻了,每天学习加上乐队把自己累出了充实感?不存在的,就是累得和狗一样…我最后也没能实现李欢的前十的美梦,卡在了第十二名,但是李欢这次算是真的看着成绩单乐呵了,至于乐队,大家七七八八被家长训完后,自然而然也就散了。唉,李欢这只老狐狸,可劲聪明了。
我不知道李欢是怎么看待我整个青春期的,毕竟我要死要活的幺蛾子实在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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