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帆齐商学院

住在村子南头的杜老头儿，身体非常棒实。

他常年在山坡上放羊，是出名的放羊人。

他喂的山羊，一到腊月，买羊的人自动上门。

为啥？

因为他放的羊，都是漫山遍野跑，吃野草长大的。肉好吃！

一群羊到春节，能卖的都卖了，不能卖的给他鸡生蛋蛋生鸡，就是繁衍更多的小山羊。

他整天都是乐呵呵的，开心的不得了。

他养的山羊，每一只都有一个叫起来他自己顺口的名字。

估计他年轻时候当过兵，羊的名字都与军队有关。

领头的最有本事的那只见叫司令，所有的羊都得听它的。

它是领队的，每天带领大家去哪里吃草，都是它说了算。

它四肢走到哪里，一群羊就跟到哪里。

下面的羊，按本领大小，有叫队长的，中队长，小队长。

还有叫战斗机、装甲车、机枪、射手，还有叫狙击手的呢。

这些名字听起来，就像一个队伍，感觉非常气势。

春天，是一群羊最欢实的时候。

每天，它们一出栅栏门，直冲向山坡。司令只要高声叫几声，呼啦啦一群，跟着它跑的飞溜。

老杜根本不用担心它们，只要大叫一声:司令，今天去东山山洞那儿吃草。

放心，它们一准跑去东山石洞口的一片山坡上。

春天的草刚发芽，非常嫩。吃起来不赶劲，跑的地方比较远。

夏天就不一样，到处都是茂盛的草，吃一口是一口，填饱肚子快。

它们吃饱以后，窝在树底下的凉荫处，享受自然风。

也有的捣蛋货，上窜下跳玩的欢。

老杜往那石条上一躺，头枕一块儿石头，打起呼噜。

秋天放羊，得招呼好这群捣蛋货。它们嘴馋，光想吃一些好东西改善生活。

山上有人种的黄豆，还有花生，还有玉米，这些羊走到地头，光想偷吃一嘴。

老杜时刻警惕着，哪个敢张嘴放胆儿，他的长长的羊鞭子，毫不客气的甩上去。

步枪！你想干啥？！杀吃你里！

机关枪！就你能！头给你剁了！

大炮！就你脖子长！想挨刀里不是？！

……

老杜大声吆喝，挥动鞭子，在空中“啪啪“作响，羊群乖乖的一边去，都怕挨鞭子。

一般来说，只要甩一次鞭子，其他羊都会老老实实的。

当然也有俏皮捣蛋货，不听话的。那老杜就毫不客气狠狠的收拾它一次，下次它就不敢了。

山上种庄稼，特别不容易。主要是水源太远。

遇到干旱天，像压红薯，都是从村里拉上来水。一棵红薯一碗水，看上去非常可怜，非常艰难。

好不容易长起来红薯秧，要是被羊一嘴吃了，人家上来会骂人不说，就一定怀疑老杜，找他理论。

因为，他放羊时间最长，羊最多。

他不认不行，认了一准挨骂。

自己不能跟着羊，受骂，挣骂名。都一把胡子了，给爹娘争骂名，良心不安。脸上还挂不住，自己也不孝顺。

冬天放羊，羊群也吃不太饱，必须得贴给它们一些粮食，这样羊身上光溜好看，受买主喜欢。

晚上回家，老杜给羊端几盆玉米豆，一字摆开，让所有山羊都能吃得到。

然后，在用一些麦麸子活一些恶水，饮一下它们。

只有喂肥，喂壮实了，看上去毛发光滑，摸上去有肉，买主才喜欢。

一年四季，无论刮风下雨，还是下雪天，老杜放羊从不能断。

这一大群张嘴货，要是喂粮食，那可不得了！

他每天都带一个收音机，时刻聆听天气预报。

小雨不挡，大雨小心。

遇到雨天，他戴上草帽，用带子把草帽系在脖子上，身上披一个塑料单，全副武装。

那次下大雨，差点出事，可把老杜吓坏了。

天上乌云一片，估计有雨。天气预报没有雨，他没有准备。

他赶紧把羊群，赶到一处山洞里，一会儿，就下了。

谁知道，雨越下越大。

这夏天的鬼天气，真是！气象台失误！

他感觉不对劲，冒雨出来一看，外面的水坑越来越大。

这要是不出去，会被水淹没了洞口，到时候他和羊都危险了。

赶紧把羊群赶出，冒雨往山下跑。

下山时候，一不小心，踩了一个石头蛋子，脚下一滑，他摔了一跤。

幸亏他顺手抓住了一棵小树，要不然，滚到山坡下，就惨了！

小腿上划破了几处，流血了。

回到家，他赶紧去诊所里包扎消毒，要是感染了，就麻烦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最终，他还是在山上吃亏了。

那年冬天，他在山上放羊，赶一群羊去一个石窝坑儿里吃山草。

他往坑里下的时候，脚下被一个石头蛋子拌了一下。

出出捋捋滑倒坑里了。

身上多出划伤流血了，一条腿摔了骨折了。

他大声呼救，另外一群羊的主人发现了他。

伤筋动骨一百天，一大群羊咋办？

羊放赶不出去，它们野惯了，在屋里大声叫唤，以示抗议。

老婆也不会放羊，孩子们没人愿意整天和这些老骚户们打交道。

喂，也没人上心。干脆全部卖了。

他手里一共五万块钱，自己放到枕头底下，每天枕着放心。

老了，手里放几个钱，自己花着易得，不伸手问儿女要。

老婆子让他把钱给几个孩子分了，他呵斥她:

你懂啥？！钱都给他们了，咱俩花钱再伸手要，给不给，得看他们的脸色，你是猪脑子啊？！

放着省劲儿不省劲儿，我才不当傻瓜！

他吸取村里自家哥的教训。

那哥把自己手里几万块钱，都给儿女们分了，以为可以颐养天年了。谁知道，后来，自己想割一块儿肉吃，都没人拿出钱来给他。

自己的钱，自己做主！谁有，都不如自己有！

自己也不知道再活多久，以后不会挣钱了，钱放自己手里放心。

这年代，能相信谁？

除了自己，莫相信任何人。自己手里有，心里有底气！

啥时候用，掏出干粮就是馍，不看任何人的脸色！

谁也没想到，他刚刚好转一点儿，又出大事儿了！

这一次，把他彻底送平粱了。

原来，半夜里他起来解手，拌住门口的门墙儿，重重摔了一下。

这一下，摔的可不轻。

直接躺床上，起不来了。想出去看看，坐起来下床，腿上没劲儿。

刚站起来向前朝步，差点儿摔倒。

去鳖孙了！这辈子，响气掉河里，聚哇儿了。

四个儿女轮流守候，最终，弄进医院里。

尽管他有钱，但是，医生也没能留住他的命。

他走以后，谁也没想到，又出大事儿了？

原来，他枕头底下的五万块钱，没影儿了！

老杜老婆找去了，发现没了。

问几个儿女，都说不知道。

兄弟姐妹几个，开始怀疑起来。要知道，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老杜没给任何人，那些钱弄哪儿了？

他老婆兄弟姐妹几个，互相猜疑。最终也没有结果。

那五万块钱，到底在那儿？谁拿了？

没人知道。难道钱长翅膀，它自动飞了吗？

估计，除了拿的人，心知肚明。这辈子，这个案子也破不了。

破旧的老瓦屋里，只剩下一位老实的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