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让我们走进汉嘉的工作间,那个深深的地下室,和汉嘉一起体验一下他作为打包工的生活。
高耸的废纸快顶到院子的天棚了,潮湿发霉的废纸开始发酵,发出比大烘还要臭的气味。
废纸堆中生活着的百千计的老鼠,它们在废纸里做窝,吱吱乱叫。
如果运来了一卡车屠宰场包过肉的沾满血水的纸,地下室就会聚集着密密匝匝的绿头苍蝇,疯狂的扑向被血纸弄得浑身血污的汉嘉,仿佛他就就是一块活动着的臭肉。
再有就是陪伴了汉嘉三十五年之久的压力机,它是汉嘉钟爱的伙伴,他攒了一些钱,准备在五年后退体时把它买下,放到舅舅家的院子里。等他退休了,他要用这台压力机每天为自己打一个包,按照自己把想要的方式为自己打包。
就像他的在火车丫做了几十年调度员的舅舅,在自己的院子里装上小铁轨,买来一台废旧的火车机头,让他开火车的老同事驾驶机车,自己在信号房里用信号来调度。
他的舅舅最后死在自己的小信号房里,死在他最钟爱的,并能罚他带来极大的内心幸福的事情上,所以他是幸福地死去的。
这个外人看来阴暗潮湿,霉烂发臭,老鼠成堆,苍蝇乱飞的地下室,却是汉嘉的天堂。三十五年来,他几乎没有假期,除了睡觉,他所有的时间都在地下室里渡过。
虽然他每天有干不完的繁重体力活,把一堆堆废弃的纸和书籍铲进压力机的机槽里,按下压力机上红色和绿色的按钮把它们打成一个正方形的包。
三十五年来,他每天无数次地重复相同的动作,再怎么样的筋疲力尽,他都菱甘之如饴。
汉嘉说:他三十五年来处理废纸,如果有必要重新作出抉择的话,他仍然愿意选择他古了三十五年的这一行,而不愿意干其他工作。
中国有句老话叫做:干一行怨一行。在汉嘉这儿,这句话显然不成立。可见干一行怨一行的人没有像汉嘉一样从自己的工作中找出乐趣来,如果工作只是负担而没有乐趣可言,那一定是会让人厌恶的。
如果把我们从现在的工作中换到汉嘉的工作中去切身感受一翻,也许我们就会发现其实自己的工作中有那么多的乐趣存在,只是我们少了一双发现的眼睛。
如同世界上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一样,无论工作和生活中都不缺少乐趣,而是我们缺少了感受乐趣的心灵。
汉嘉的工作在我们看来是琐碎的,肮脏的,了无生趣的,它只能满足一个人的最低的生理需求,可对于汉嘉这一切外在的存在,都妨碍不了他的精神追求。
他从阅读中享受到了一种无以言表的精神上的乐趣,他因为阅读而拥有了与先哲对话的能力。
在他杂乱肮脏的地下室,工作中的汉喜经常在幻觉中看见先哲的身影,黑格尔,老子,耶稣……
这一个自得其乐的人已经超脱物质的本身,而升华到了精神层面,能击垮他的绝不再是尘世中的一切喧嚣。
因为阅读书籍,他的工作效率变得有些慢,为此他不得不忍受主任对他一次又一次的指责,吆喝和咒骂。
汉嘉的乐趣还在于,他为每一本书都精心准备了一个归宿。他在压力机的机槽里,把自己喜爱的书放在废纸的中央,把它翻开到自己最喜欢的那一页,他小心翼翼,就像把婴儿放进小床一样,按下压力机的红绿按钮,打成一个个方方正正的包,没人知道每个包的中心都藏着一本被打开的书,他在每个包的表面都覆盖上一张张来自毕加索,高更等著名画家的画作复印件。
在他的眼里,他打的每一个包都是一个艺术品,清美绝伦,带着他汉嘉绝无仅有的花押。
从流嘉的身上,我们领悟到一句话:自得其乐是一种境界,也是一种人生的智慧。一个人的人生是否成功,是否快乐,只有他的内心知道。
我们每个人至少要应有自己能得其乐的东西,并不用有多么高远的追求,比如说沉迷于自己五音不全的歌声,对自己拿不出手的文字作品,绘画作品,书法作品,或者其他种种作品沾沾自喜,并原意为它花费自己的时间,这种沉迷与沾沾自喜都是一种不可多得的享受,越是沉浸其中,在这种沉浸的时候,你就越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在奥地利的一所监狱,关押着100多位知识分子,他们为了度过自己无聊的牢狱生活,发起一场翻译诗歌的活动。他们会分成十几个小组在同一时间翻译同一首诗,小组中的某一位狱友将自己的鞋底涂上肥皂翻译第一句,交给相邻的下一位狱友翻译下一句,这样依次翻译。一首诗全部翻译完成后,会有十几个不同的译本,他们就开始评选哪个译本最好。
这样的一种主观行为,使他们将自己的精神能量找到了一个不受外界影响的,可以投放的地方,就获取了一种主观上的自由。
汉嘉的自得共乐已经到了一种不用自我控制的忘我状态,而我们在生活中还不能到达这样的境界,适当的自我控制,培养一种能够让自己自乐在其中,并乐此不疲的爱好,会让自己的生活更充实,更快乐,也更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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