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满不得(下)

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15期主题活动

原创文/五五寻梦  文责自负

人生，不圆满是常态，命里有的不用争取，命里没有的不必强求，否则，圆满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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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贫瘠的山村小镇上，孙旺与温蜜菊夫妻两双职工，不出意外，他们的日子可是众人羡慕不已的小清新。

两女一儿，儿女双全，五口之家也该算圆满了。儿子来之不易，父母便为其取名为满意。

满意实时吃着温蜜菊的奶，像一根豆芽一样，水灵灵胖嘟嘟，特别惹人喜爱。

除了父母宠爱，俩姐姐娇惯之外，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对满意也都十分溺爱。

父母上班，由奶奶照看着。为了方便，孙老师还把家搬到学校的宿舍住下。

相比两女儿，孙旺给儿子创造的成长环境，可是足够优越的。

满意从小见识的人多，不怕生。奶奶辈带着，也不让他受一点点委屈，随心所愿。

一到下课时间，满意与贪玩儿的学生们形影不离，打成一片。有的给他吃糖，有的给他小玩具，很是开心。

不知不觉，满意长大念小学了。贪玩、随性，自由散漫的特点逐渐在他身上显现。

比如，他看见学生们有啥好吃的好玩的东西，立马回家就淘奶奶。而奶奶也从来不让他失望，但凡能达到的，就都会满足他。

小数目的需求，奶奶自己是能负担得起的，所以也用不着惊动孙老师他们两口子。

孙旺和妻子的精力大部分集中学校孩子们的身上。起早贪黑，总有看不完的作业，判不完的卷子，亦或是时不时发生的学生纠纷等等。

他们只知道满意挺灵活的，功课也不差劲，小学阶段没必要对他操多大的心。

而随着满意年龄的渐长，他的欲望也越来越大。令奶奶没想到的是，满意见有同学玩三百多块钱的玩具直升飞机，也硬要让奶奶给他买。

这下，奶奶可有点为难了。不买，交代不了孙子，买，自己手头不宽裕，又不敢跟儿子张嘴。

再说，奶奶想，满意马上要小学毕业升初中了，万一玩飞机上瘾了，落下功课，谁也交代不了的。

于是，奶奶一会儿借口没钱，说等攒够了给他买，一会儿说他爸妈不允许买，怕影响学习。

满意等一天又一天，眼见心爱的飞机泡汤了，便耍起了心眼。

一个周末晚上，放学后，满意随大流走出教室，过点了，奶奶没等见他回来，心里很着急。

父母下班后，也不见他人影。随即就去寻找。一夜寻遍孩子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有一点消息。

爸爸心急如焚，妈妈哭哭啼啼，奶奶发疯似的自言自语，边祷告边责怪自己，不该向儿子儿媳隐瞒满意跟她讨要飞机的事。

折腾了一黑夜无果。第二天一大早，孙旺就到村委会大喇叭上发了个“寻人启事”的广播，并沿大路张贴了小广告。

不一会儿，一名身穿火车站工服的男人手牵着满意从大门走进来。

满意低垂着头，跟在那个叔叔的背后，扭扭捏捏进了家。

奶奶哭肿的眼看见了满意，一骨碌跳下地，将他搂在怀里，紧紧抱住，头宁头脸贴脸，欣喜若狂。

事后得知，满意玩失踪的闹剧，是因跟奶奶讨要飞机，而跟奶奶闹扳。奶奶也索性完全拒绝了他的诉求。

他郁闷不已，想起有个别同学利用傍火车站的便利，钻1.1米以下儿童乘车不买票的空子，玩坐车不下车的失踪把戏，能征服父母满足自己贪玩的小心机。

星期六晚上，他专门不跟奶奶打招呼，直接赶上6：30的火车，直奔了那趟车的终点站呼市火车站。

呼市火车站发现了这个不下车的小乘客，了解到了满意的家庭住址，给他安排好返程车及接站服务员。凌晨5点多满意被接下车，又被安排在候车室等待父母认领。

车站传达室听到满意父母的寻人启事的消息，立即派人给送了回来。

虚惊一场过后，父母对满意的教育提到日程上。奶奶再也不敢背地纵容娇惯满意了。

取而代之的是，满意的一举一动都掌控父母的眼中。满意只有“家——学校——老师”三点一线的联系轨迹，不再能与之前的玩伴们随便玩耍了。

就连教室里的座位，也被老师调到第一排，下课活动玩耍，也必须是老师和父母指定的几个同学，不能自由自在选伙伴儿。

父母监督着他，怕他接触赖学生，还私通老师给安排了“侦探”。满意少有不慎，就被父母发现，并接受“训诫”。

十二三岁的男孩，最是活泼好动，勇敢探索奥妙，初识世间本真的年华，也是性格习惯及特点养成期，环境给予他什么样的塑造，他势必会形成什么样的人格。

在父母一年多的一丝不苟培育下，满意自自然然升了初中。照常，他的初中生活依然被父母克隆着。

他的学习成绩虽不是很出色，但也还算上中等。三年后，他如父母之愿顺利考上了高中。

高中是封闭式管理，学生们全部住校。满意终于摆脱了父母的约束，开始了独立的高中生活。

刚入学的第一学期，他多少还延续着初中时的“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学习成绩还可以。

而后，他渐渐适应了新环境，可虽然与班上四路八下的同学都认识了，但也是自己独来独往，不随群。

高二一学年过完，满意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由中上等跌到倒数行列。

孙旺在暑假里接到学校发给他的告家长通知书。孙旺与妻子看完信件，两人满脸茫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精心抚养的儿子，关键时刻眼看就要掉队了。他们急得团团转，可也看不出儿子有什么异常表现。

假期里，满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吃饭，行方便之外，大部分时间似乎都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学习。

为此，父母郁闷不已，便几经周折，专门悄悄拜访了儿子的同寝室的几个同学。

室友们共同反应，满意不怎么与人交往，经常在学校阅览室看书，而且还时常把小说带回宿舍挑灯夜战。

儿子学习成绩退落的真相大白了，孙旺夫妇再也按耐不住焦虑的心情，想趁假期的空余时间，规劝他改邪归正。

但事与愿违的是，满意不仅听不进去父母苦口婆心的开导教育，反而变的烦躁难耐。

先是摔门，后又撕书，再后还有用削笔刀划破手腕到出血。孙旺夫妇察觉到问题的危险，只好放弃了强求儿子学习的念想。

带儿子看了心里医生，医生给稳定住了满意的情绪，并叮嘱孙旺夫妇不要轻易刺激他，让他保持个好心情，才有彻底康复的可能。

于是，满意高三一年的时间差不多都花在看心里医生与宅家静心疗养之中。

期间，啥好吃妈妈就给买的吃啥，怎么心宽就怎么来，满意终于从小说中走出来，不再沉迷小说中的爱恨情仇或奇幻神功。

他变得简单无比！除了对吃感兴趣，学会了喝啤酒，其他一概不闻不问。

孙旺夫妇两人的工资除去他们自己生活必需部分之外，其余的都给儿子花了，有时还不够，偶尔临时抓借些接应。

孙旺夫妇倾其所能，用自己亲生女儿与别人换来个心肝宝贝儿子，本以为是“皆大欢喜”的事儿，可不曾想，养着养着竟养成了一个累赘。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孙旺夫妇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往下撑。满意由于过度摄入高脂肪高蛋白高能量的食品，又不注重锻炼，二十来岁的小伙，体重飙到200多斤。

父母既心疼又担心他身体出问题，试图劝说他节制点吃喝，可哪知心里已经扭曲的满意，把父母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说他们不想供养他了而嫌弃他。

隔阂、矛盾日渐在父母与满意之间不断生起。于此同时，满意的身体也出现了异常，患上了肥胖型糖尿病。

孙旺夫妇被满意彻底击垮了。不给吃好的，满意谩骂的不行，给吃好的，他身体难受得不行。

反正，孙旺夫妇怎么做都是个错。

委屈、郁闷、焦虑和懊悔把温蜜菊彻底击垮了。温老师罹患了淋巴癌，不到一年就遗憾离世。

孙旺的大女儿见父亲憔悴不堪，劝父亲把工资本留给满意，借口让父亲替她照看家为由，跟随女儿到朔州市定居生活了。

失去父母的照顾，满意完全失控了，酒肉尽兴，无拘无束。没过几年，不到三十岁的一个年轻人，命归黄泉。

如若不是小卖铺店主的留意，满意的离世，恐怕没有人能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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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说得好，人生从来没有什么圆满，有缺憾是常态。所谓的圆满，只是一种心流。心流通畅了，欲望就满足了，心流分支、或受堵了，就有不满足的感觉，即不圆满。

故事中的孙旺夫妇本来该有圆圆满满的日子，却因没有理顺心流，自编自演了一场虚拟圆满的闹剧，结果适得其反，令人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