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八月,你家二宝经历了在武汉住院和康复的过程。看你焦虑的样子,我用我的事情和心态鼓励你,希望你能放轻松一点。后来教师节那天,我祝你节日快乐,你告诉我:这条路艰难,有人可以左右逢源,但也有人坚持格物穷理。我想,你那么较真,那么理想主义,自然是后者。你的微信名一直是你长大的村子的名字,文章和国画是你擅长的,你最喜欢的还是自己雕刻一些小玩意以及侍弄花花草草。今年一月,公司的党支部发了一些党史图书,我拍照问你想不想看,你说:看不进去啦。没想到,这句话竟然成为你和我最后一次对话。再然后,就是噩梦一般的回忆,一个接着一个。我们一个大家庭的春节,都笼罩在阴霾之下。
如果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我常常觉得我的记忆也只有七周,还是七个月?七个月了,我经常忙着工作就忘记了想你,也会偶尔因为想你而无法工作。但不管怎样想,记忆终究越来越模糊了。我渐渐记不得你的样子,我抱着你喂饼干,陪你玩积木,弹钢琴,钓鱼,在平板上玩熊猫路比游戏,看小猪佩奇的样子,也包括打吊瓶,吃药,护理PICC,做核磁共振,采指尖血,打胳膊针的样子。不敢回忆在医院的日子,五味杂陈,难以言喻。
翻看了和几个病友家长的聊天记录,有一个医院彼此很熟悉的,也有其他城市的没见过面的,三月份以后陆陆续续有几个家长和我说他们的孩子走了,和我讨论各自的方式,也问我的状态。后来我还和我们的主治医生聊了几句,告诉他我现在的生活状态以及希望医生不要抱有遗憾,我想让医生知道:我从过去到现在都是理解他信任他的。保守治疗谨小慎微规避风险是医生这个职业的本能,但对于生存率不足10%的人来说,更需要孤注一掷。
我悄悄的关注着这群特殊的兄弟姐妹的消息,却极少敢于发出声音。担心给坚持着奋斗着的家长们带来压力,担心给幸运结疗的家长们带来霉运,担心使和我一样的父母陷入无尽的思绪无法自拔。
这七个月,生活发生了许多变化,但回想三年前,似乎这才回到本应该属于我的世界。但我变得不同了,我不再恐惧黑暗和鬼神,因为我希望两个世界有交集。我也极少为谁祈祷,因为天地不仁,主宰者不会为谁的祈祷而轻易改变意志。没什么可害怕的,也没什么可期待的,天地蜉蝣,沧海一粟,难道会展望下一个春天来临,世界是什么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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