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地狱般的家,怎么办呢?总是想躲着,却还得一年回一次。
有个地狱般的家,魔鬼般的老母亲,老爸卧床五六年了,总是不忍心,还是回去呆几天啊,回去那几天就会听母亲哭啊叫啊的,和我妹妹吵架,这……,妈妈吵毁了爸爸,又吵毁了妹妹,吵毁了这个家……我却无能为力!
短短两段话,深深刺痛了张阿姨的心。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抽走了。
上面字迹潦草,笔墨不整,想来写字人心里满是怨恨与愤懑。
她呆滞地合上儿子日记本,从儿子的屋里走了出来。
她如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亦如无灵魂的木偶一样,坐在破旧的沙发上,看着自己黑黑的沾满尘垢的大脚趾,又看着自己长满茧的手,一茧未消,一茧又起。
她想起自己去大姐家借钱,小侄女得知自己拿走钱后那惊诧地叫喊:“妈,你为什么要把钱借给二姨,大表兄小表姐的根烂了,这钱借给他们读书作甚,不如留着给二姨多买些吃穿给她这里吃或者带回去吃都行!”
那话如飞针一般,从合上的门里钻出来,怎么都躲不掉地往她身上扎心上扎,要不是刚刚借到手的钱,她只怕要折回去好好与小侄女说道说道。
她的一双儿女,还是很爱学习很孝顺的!
她的儿子已经大三了,再有一年就能出来工作了,她的女儿次次都考班里的第一,定也能考上个大学。
等这两个小家伙大学毕业各自成家,她也能松乏松乏,如大姐一般享享福。
如今她打开了儿子的日记本,却不见半点未来应该有的松泛样子。
“贵芬贵芬……”
屋里的男人在大声叫嚷。
“死婆娘,去哪里了,我要窝尿,快点快点,憋不住了!贵芬!贵芬!张贵芬,你妈卖批!快点儿老子要窝尿!”
那男人是她的老公,几年前中风,虽只瘫了半边,却如全瘫一般要自己伺候着。擦身喂饭,端屎端尿……
张阿姨有时气不过便与他吵起来,若小女儿在家,那男人装个可怜样,说他不拦着自己改嫁,知她早嫌贱了这个家嫌弃了他,只改嫁后别薄待两个孩子,待他死了拿席子一卷扔了就好了。
每这时小女儿便会帮着那个男人,与自己吵起来。
她笨,她不知如何反驳,看着歇斯底里如小豹子般的小女儿,听着那一句句扎心的话,张阿姨现在想来,也觉得没意思得紧。
她麻木地进了屋,掀开男人的被褥,一股难闻的气味散了开来,她皱皱鼻子,真难闻,真恶心!
那男人略带胜利的笑容:“你狗日的去哪里了,还不快点给我换了洗了!”
“摸着良心说,我伺候你这些年,你身上有长过一颗一颗痱子吗?”
她嘲讽地问道,又觉得没甚劲地把他被子盖上,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身后的谩骂侮辱如尖针一般追了出来,却似乎再也伤不了她分毫。
那个男人还在骂,尿了骂渴了骂骂她荡妇骂她不知羞耻骂她懒婆娘骂她不知道又跟哪个野男人跑了,继而又瓜兮兮地哭诉着,说他这就去死,不耽误她改嫁,只让她准备床破席子把他裹了往松坡林一扔。
他骂骂咧咧絮絮叨叨好久好久,都不见那人给他换洗,便强闭上眼睛入睡。
外面突然吵嚷起来,有人大喊着闯进来把他吓醒了:“瘫子,你婆娘死了!”
他脱口而出:“你婆娘才死了!”
“真的,你婆娘死了,弄起来发现在井头都泡涨了,好吓人哦,你快点给你娃儿们打电话喊他们回来!哎呀,啥子味道!”那人说完又跑了出去。
男人瞪大了眼睛似无法相信。
外面依旧很吵,继而有几个男人女人进了屋,又快速地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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