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联席夜话
“二姑，你喜欢看小说，尤其是爱情小说，有时候假装写作业其实在偷偷的看小说，尤其是那个叫什么瑶的写的爱情小说。”
六只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了二姑。
“还有，有人喜欢你，想追你做他的女朋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有一个总想去学武功的男生总给你写情书……”
六只眼睛变成了六个大大的问号。
“住嘴！” 二姑从地上弹起来。“别瞎说了，就算你是，行了吧?"
”哎二姐，那情书的事儿……“ 桂成说。
”小屁孩一边去！“ 二姑转身愤愤的往外走。
”哈哈哈哈“， 这次击掌配合默契，尼莫和桂成开心的笑了。
”对了二姑，如果那家伙姓张的话，你可以考虑接受，真的！“ 尼莫对着二姑的背影喊。
”滚！“
西屋也是一排土炕，和东屋不同的是在炕梢少了一截。这里本来是二姑的房间，但二姑不知为啥大度的把这个屋子让给了尼莫和桂成，说让他们父子好好团聚，自己去大屋和爷爷奶奶挤着去了。
乡下睡得早，尤其是爷爷奶奶累了一天，天黑了不久就去睡了。奶奶在睡之前把尼莫和桂成分别搂在怀里，眉花眼笑的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在每个人脸上都咬了一口才放他们走。
”奶奶以前也总咬你吗？“ 尼莫龇牙咧嘴的搓着脸问。
”嗯，这是她表达稀罕的方式。“ 桂成说。
”哎，真没想到，竟然真的回到你小时候了。“ 尼莫感慨道。
”咱家未来变化大吗？“ 桂成问。
”大，可大了。“ 尼莫说。” 将来这里重新盖了个又大又宽敞的新房子，听你说主要是大姑出钱给盖的。对了，大姑呢?"
"上高中呢，在县里住宿，一个月才回来一趟。“
”哦，好像看看大姑现在什么样啊。在未来，大姑对我可好了。“ 尼莫悠悠的说。
”再过几天就是月末，大姐就回来了。“ 桂成一面说，一面帮尼莫把他的铺盖卷放了下来。“你肯定折腾累了，今天先睡觉吧，明天我还有好多问题要问你。”
”行，我也真是有点困了。咦？你干吗？” 尼莫惊奇的说。
他看到桂成脱了个一丝不挂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没什么啊？” 桂成一脸迷惑。
“你睡觉不穿衣服？”
“不穿啊”。
“从来不穿？”
“从来不穿。”
“内裤也不穿？”
“……裤衩也不穿。”
“……袜子也不穿？”
”你有完没完？谁睡觉穿袜子啊？“
”我啊，我不穿袜子睡不着。“
”那是你不正常。“
”我看你才是不正常吧。“
”哎，你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桂成假装生气。
”哎，没想到啊，这个长辈竟然比我还小。“ 尼莫揶揄着说。
”个头小不代表小啊，我爸常说邓小平个头小，人家是个伟人！“
”行行行，你是长辈。不过说真的，真要管你叫老爸实在是怪怪的，要不这样好不好？没人的时候我可以管你叫小爸爸，但只限于没人的时候啊。有人的时候咱们暂时以兄弟相称，如何？“ 尼莫说。
”……也只能这样了，你要真当着人叫我也受不了。不过咱们可得说好了，我得是哥。“
”你个头这么小，当哥也不合适啊，不如……“
”你甭想！我必须得是哥，我年龄大。“
”你多大？不也10岁吗？咱俩一样。”
“……我生日大。”
“……好吧。”
尼莫心里说，想占老爸点便宜好难啊。
尽管很累很困，但是尼莫睡不着。这一天纷至沓来的各种事情，在他脑子里像过电影时的各种回放。
而且炕好硬，也好热，热得尼莫心烦意乱。挨着炕的这一边一会儿就热得受不了，于是他过一会儿就翻个身，换一面挨着炕。
“你在干啥呢？烙饼呢吗？” 桂成问。
“睡不着啊，这炕太热！” 尼莫说。“你不觉得热？”
“还行，后半夜就凉了。你们将来不睡炕吗？”
“不睡，我们都是睡床。”
”要不你也和我一样脱光了吧，凉快。“
”坚决不行！再说了，不穿衣服后半夜炕又凉了怎么办？估计又要冻醒了。”
“我在炕头都受得了，你们城里人真娇嫩。“ 桂成也转了个身。
刚要有点睡意，后墙根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像是从柜子底下发出的。
”什么声音？“ 尼莫汗毛都立起来了。
”啊，是耗子。“ 桂成貌似见怪不怪。
”耗子？老鼠？“ 尼莫惊讶的说。”它们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出来活动？“
”是啊，耗子牙长的快，天天得磨牙，不然长得合不上嘴吃不了东西。它们白天不敢出来，晚上就出来啃柜子腿啃书啥的。“
”你们不把老鼠赶走吗？“
”赶不走，耗子洞四通八达的，你去他们就钻回去了，你睡下了它们才出来活动。“
桂成说着，伸手到炕沿下拿起一只鞋，熟练的向背面柜子的方向扔了过去，黑暗中”Duang“ 的一声不知砸到了什么东西，老鼠的声音立刻消失了。
”趁着没动静赶紧睡！“ 桂成说。
但是尼莫还是睡不着。
北京的家里，夜晚是黑的，黑是因为有厚厚的遮光窗帘。爸爸小时候的这个家则全然不同：窗户上只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月光从外面洒进来，屋子里的一切都清晰可辨。尽管尼莫闭紧了眼睛，光线好像还是能透过薄薄的眼皮找到眼睛里，让尼莫感觉好像不是在应该睡觉的时间。
北京的家里，夜晚是静的，静是因为有双层玻璃窗。这里则有各种各样的声音：有风吹过窗棂的呼呼声，也有树叶被风吹动发出的沙沙声；有一种不知是什么虫子发出的悠长的叫声，有时好像在灶台那边，有时又好像到了窗台底下。
最恐怖的是门前公路上过车的声音，先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低低的发动机的嘟嘟声，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大，还加上了车轮在坑洼不平的路面上颠簸的声音。等到汽车快开到门前的时候，整个土炕都跟着抖动起来，让尼莫很是担心这房子是否结实。汽车一路远去，颠簸声和发动机的声音终于要细不可闻了，没成想远处又新来了一辆车，于是这长达几分钟的纷扰周而复始。
”哎，小爸爸，这过车的时候这么吵，你也睡得着？“ 尼莫问。
”习惯了，不受影响。“ 桂成翻过身来对着尼莫。” 而且你知道吧？光听这声音，我就知道过来的是汽车、卡车还是拖拉机，是空车、满车还是货物就装了一半。厉害吧？“
”……厉害。“ 尼莫只有苦笑。
车来的时候吧，你会觉得烦；车好大一会儿不来吧，你又惦记着到底下一辆什么时候来。那到底来车好还是不来车好呢？也许有规律的来车更有助于睡眠？尼莫躺在火热的炕上辗转反侧、苦苦思考。
柜子下面的老鼠又开始咬东西了，吱吱嘎嘎的响。
”哎，小爸爸，你知道吧？在未来，我们也养了一窝老鼠，不对，不叫老鼠，叫仓鼠，是二姐送的。“
”我二姐送你的？“
”啊，不是你二姐送的，是我二姐送的。“
”你二姐是谁？”
“是你二姐的女儿啊。”
“我二姐未来生了两个女儿？”
“不是，就生了一个。”
“那为什么叫二姐？”
“因为还有一个大姐。”
“大姐是哪儿来的？”
“大姐是大姑生的。”
“我大姐也生了一个女儿？”
“对。”
“那我呢？”
“你也生了一个女儿。”
“啊？你不是男孩吗？”
“废话，我当然是男孩。除了我，你们还生了一个女儿，也就是我的妹妹，我们都管她叫妞宝。”
“不能吧？现在每家都只能生一个孩子！” 桂成说。“就拿咱家来说吧，听说我本来就不应该出生，二姐说我四岁才有户口，之前是个小黑人，家里被罚了不少钱。”
”嗯，我之前听你说过，因为妞宝也是不让生的，也是四岁才有那个什么户口。“
”那罚钱了吗？罚了多少？“ 桂成紧张的问。
”哈哈，我哪知道，那是你的事儿。“ 尼莫说。”不过好像听你们说没罚钱。“
”啊，那就好。“ 桂成如释重负。
突然，又有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这声音非常微弱，而且时有时无，仔细去听好像又没有了。
”嘘……“ 桂成把一根手指放在嘴边，侧起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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