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七七在空间发动态,都能看到她和一群评论的人嬉笑怒骂,不管别人评论什么她都能贫嘴怼回去,一点小姑娘的样子都没有。
记忆中,她总是大大咧咧,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在乎,又格外地开朗活泼,跟谁都能开得起玩笑。
高考那年,七七是我们几个朋友中考得最好的。当我在一个二本专业里混日子时,她已经奋战在郑州大学临床医学系。我总想,她以后,该会有一个很好的未来吧。
高考之后,其实我们没有什么联系。大二时因为运营公众号,我们又重新熟络起来。
七七的文笔一直都是很好的,她的文字充满灵性和独特的韵味,文章往往一气呵成毫无停顿之处,格外酣畅淋漓。
我第一次感觉到对她的心疼,是她给我发的那篇“花信”。
当天她跟我说她要独自一人去北京。晚上我审稿的时候,面对那篇文章悲伤得无法自抑。
她借用一个不存在的口吻,缓缓诉说着那些结痂的伤疤。
疼痛太剧烈,她只能用另一个人的视角相对冷漠地去审视那些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我尝试着想要跟她说些什么,可是我不知如何说起。
后来,她给我发的几篇文章,全都是探讨成长,她反反复复地说起“长大”这个词。
她该是手足无措的。她不想长大。
从那个她深爱的人离开的那一刻,她满心满脑都是自己对那个人的亏欠。
那个人是个好父亲,可她不是一个好女儿。所以,她这样惊恐地,害怕地,一遍又一遍地说我们为什么要变成大人?我们可不可以不要长大?长大的样子好丑!
那些文章里,还有另一个经常出现的词—孤独。
大一时,她问:“是不是我不够好,身边都没有陪伴的人?”
她是孤独的,她身边的人,也是孤独的,每个人,都忙着抚慰自己的孤独。
可是我以为,她知道我在。
我们两个人之间,从来都是我软弱无助去找她,从来都是我心里闷得慌去找她,从来都是我在说,她在听。
或许在某个时刻她曾是我的支柱,可我,从未是她的支柱。
即使我偶尔在她的笔下看到她的难过无助,我想好好跟她谈谈:
我想告诉她,不要害怕长大,他会在另一个世界保护你;
我想告诉她,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在;
我想告诉她,爱你的人很多,未来很好,而你是勇敢的;
可是每当我提起点什么,她都能把话题扯得很搞笑却又无关痛痒。
她把所有的笑都给这个世界,却把自己埋藏在很深的黑暗里,她不想被人看见,因为不知道谁可以给她救赎。
七七,我很抱歉我不能与你一同承担你的苦难,你总是把想要关心你的人推得远远的,你紧紧抱着内心那个恐惧的小孩,你没法放松自己,所以你没法感知到别人的善意。
那个和你一起在心理咨询室接受辅导的学姐,她给你留下了明信片,却把自己交给了六楼呼啸的风。你说,自她走后,你不再去接受咨询。
你是害怕的吧,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灵魂害怕到颤栗。
七七,你很勇敢。你没有放弃自己。你也没有因为孤独而把自己交给不喜欢的人。你仍然在坚持你自己,这是多么巨大的勇敢。你只是暂时害怕,暂时想要停滞自己的生长,你怕你无法承担长大之后要面对的未来。
七七,我的好姑娘,你仍然可以对这个世界逞强,毫不妥协,因为只有你自己才可以给你想要的未来。但倔强不是留给朋友的,朋友是互相温暖的。多一个人来爱你不是很好吗。
七七,在我面前,你不必倔强。每个人都有无法言喻的伤,每个人也都有痛哭流涕的权力。
没什么好丢人,能看见你的伤痕,是你给予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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