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22期“父母”专题活动,文责自负。
——世事朦胧,昨天的故事似乎刚发生在眼前。但转眼间又将一切都淡忘了。虽朦胧而又清晰,虽清晰而又朦胧。
也许相识而不常相近的事物之间会产生距离,发生过的一切似乎都未发生过。但在偶而追忆中,会自然而然地勾起淡淡的乡愁,特别是勾起我对母亲的回忆。
我有一位平凡得普普通通的母亲,随便走在街上,在嘻嘻哈哈年轻媳妇们、悠闲的中老年妇女之间,你不会发现她的身影,她在忙什么呢?
在忙似乎永远也做不完的家务,为可爱的小猪再添上一勺温食,为能生蛋的小鸡再撒下一把米,地里小草荒了除除草。她个儿不高,一米五十左右,家中、地里忙来忙去。
记得我年轻在家时,总可以看到她忙碌的身影,似乎命中注定要在这个世上永远地干活,和那些消闲人们比起来,仿佛她欠这个世界什么,要偿还一样。
欠什么呢?欠谁的呢?日常家务自不用说,烧火做饭,洗洗涮涮,缝连补做,喂鸡养狗,一切已成为习惯。地里活,春种秋收时,和别的人家搭伙在一起劳作,而夏日里则常常一个人在地里默默地理弄着。
母亲很能干活,吃苦耐劳,可能由于出身贫穷家庭的缘故吧。
母亲命很苦,从小刚来到这个世上一年,便失去了父亲。那时母亲的母亲是一个裹过脚的女人,干不了多少活的。母亲一共姐妹四人,无兄弟。
母亲大姐十几岁便给人家做了童养媳,后来家庭生计多少由大姐来接济。二姐后来也早早嫁给了一个火气暴的人,指不上什么的。三姐正在念小学,挨到母亲八九岁时,正赶上三年挨饿时期,那时大伙用树皮、树叶,草根,苞米面糊充饥。母亲从小饭怜,幸好上学的三姐每天从学校中带回二个黑面馒头借以充饥。
母亲也念过书,但只上到了小学三年级。因为家中生活只靠她的母亲,一个干过活后小脚常肿得通红的女人,母亲心里极度不安,执意不念。
十四岁起,母亲便和大人们一样下地干活。人虽小,干活却不落后,坚韧隐忍养成了她不声不响劳动习惯,及至嫁到了我们家以后仍一直不语地劳动着,不曾向谁诉过苦,说过一声累。
只是有一年,我在外面上学放假回家时,听她说自己不中用了,干点活就累得缓不过乏来。在我上学返校后,又听弟弟来信说有一天母亲正在地里薅地,突感头晕目眩,脸色变得青黑,眼睛睁不开,天气炎热她中暑了。看过信我当时内心一阵钻痛。
母亲与我是有着深厚感情的。
打我小时起,母亲对我特别疼爱。我小时候根本谈不到象现在孩子那样要吃有吃,要穿有穿。那时家里贫穷,夏天连吃上一根冰棍都是奢侈。
生活所迫,母亲为了不让我挨饿,时常会做出有违生产队制度事情来。我至今仍记得,秋季母亲干活收工回来,腰间用围巾裹得粗粗的,我总能欣喜地从里面摸出六、七棒玉米来,然后吵着欢闹着要吃烧玉米。当时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母亲对我的爱护也与日俱增。
上小学时,母亲欢欢喜喜地拉着我到学校报了名。以后日子里,每逢下起大雨,母亲便披着雨衣早早地站在校门口等我放学,然后背着我回家。
一次我闹了感冒,母亲整夜守护在我的身旁,不停地用手巾投湿了敷在我的额头上,还用手指在我额头上挤捏,缓解我的头痛。一向节俭的母亲,还毫不吝啬地从微薄的家庭收入中拿出钱来,给我买了最爱吃的芦果。
上中学时,母亲开始为我的衣着发起愁来,再让我穿着带补丁的衣服上学,她面子上会过不去。于是,上中学第一天起,我便通身换了一套新衣服。而我却知道,那是母亲连熬几个晚上编炕席卖钱添置的。
从那以后,一直到我读书毕业,母亲时常忘不了每年过年时都要为我添上一件新衣裳,我当时也曾劝过她,别总为我衣着操心了,够穿就行了。可母亲总是说,经济条件要比过去好些了,衣服换换新也是好的。而我竟感到无言以对。
几十年过去了,每当提起对那时母亲的回忆,好象就发生在昨天。
人生在世,能有几何?
我常常想,母亲对我们所做的一切实在太多,大半辈子她耗尽了多少心血,承受了多少生活的苦难。
然而,她是极其平凡的一个人,平凡得普普通通。也许她来到世上需要偿还什么,但她却从未想到,让我们向她偿还什么,只是希望我们生活的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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