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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什么

失去什么

作者: 格子记 | 来源:发表于2020-02-09 00:30 被阅读0次

如果可以,我愿用十年光阴,去换走进孩子内心世界的五分钟,那也许是为了解他们,也许是为了找寻自己!

此刻是2020年2月8日晚上十点半,农历的元宵节夜。

就在刚刚,一天未睡的宝哥哥终于酣酣睡去了。一颗泪珠夹在小小的鼻子和脸蛋之间,欲滴未滴,雾蒙蒙的睫毛微微煽动着,扑簌簌的。灯光下,那颗泪珠闪着光,如宝石一般,让我动容。

宝哥哥很少哭,即便是摔得很疼也会倔强的不哭。最近大哭了两次。一次是因为自己选了一部名叫《Piper》的短片看,短片中海水吞没了正在沙滩上的小鹬宝宝,他以为小海鸟要被海水淹死了,坚决不要继续看下去,接着开始哇哇大哭。另一次是在刚刚,因为他想他的小雪人了,歇斯底里,断断续续的哭了一个小时,直到睡着。

正月初五,外面下了薄薄一层雪,由于独门独户比较安全,所以决定带宝哥哥去玩雪。在雪地里,他用铲子扬雪,踩脚印,玩得开心极了。我也跟着他一起玩,顺手用跟前的材料撺了个小雪人,用小石子做眼睛、嘴巴和纽扣,用桔梗做胳膊,撕了花炮包装纸的一角做帽子,拼拼凑凑做了个丑萌丑萌的小雪人。我一度想扔掉,可宝哥哥却爱极了他。喏,就是下面这个……

由于气温和暖,地上的雪很快都融化了。宝哥哥看着融化的雪问我:妈妈,小雪人不会融化吗?我说:也会。当时宝哥哥伤感地说:我不想让他融化。看着他严肃的样子,我也很认真地说:“那我们一起想办法让他多待会儿。”

我俩开始一起动脑筋,他想的办法是:把小雪人拿回家,因为他害怕太阳把它晒化了。我的建议是把小雪人留在屋外的背阴地儿,我的理由是:屋里太热了(我当时应该完全沉浸在大人的世界里了)。他又认真地回我:“我们可以关掉火炉,拉住窗帘呀。”

此刻想想,他真的是很努力的思考,而且想到了很“符合逻辑”的办法,还清楚的表达了出来,理应是值得鼓励的。但我终究还是大人吧,这一次我居然用了“说道理”,在我的“大道理”的忽悠下,宝哥哥将信将疑的同意将小雪人留在外面。为了让宝哥哥从屋里看见小雪人,又要小雪人待得更久一点,爷爷还特地找了一个合适的背阴地把小雪人搁置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宝哥哥每次出去总要看看小雪人还在不在。第一天,小雪人居然毫发无损,只是帽子被风吹掉。第二天,小雪人开始融化了,而且一只眼睛掉了下来,但好在还能安得上去。连着几天大风降温,宝哥哥没有出门,再出门时,小雪人的脑袋只剩下小拇指肚大小的一粒冰晶。宝哥哥把他放在手心里,嘴里念着:我的小雪人成了这样子。当时,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多么难过,但我还是说:“等到下雪了,妈妈再给你堆一个”。

宝哥哥没理我,端着放雪人的盒子朝屋里走,嘴里念着:“我要把小雪人带回家”。然后,我们又重复了第一次的对话,宝哥哥依依不舍的把小雪人留在屋外的窗台上。最后,小雪人还是融化了,但不是以宝哥哥选择的方式。回家后宝哥哥一直没再去看窗台上的小雪人,现在想想他也许是不愿看着小雪人融化,但又无力带他回家,所以选择了视而不见,可“带他回家”的信念却一直深深印在了宝哥哥的心里。

今天睡觉前,我们并排躺着,聊起下雪,又聊起了小雪人。聊着聊着,宝哥哥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有点不知所措,只是把他搂进怀里,我小声地问:“小宝想小雪人了?”,他哽咽着说了声:“嗯”,接着又呜咽着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我想我的小雪人了,我好想他”。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搂着他说:“我知道,我知道……”。哭了很久,宝哥哥开始平静了些许,他边用两只手揉着眼睛,边问我:“小雪人一直都在吗?”

我说:“一直都在……”

他又问:“他不会融化吗?”

我说:“不会……”

“他不会死吗?”他接着问。

我说:“不会……”

然后,他又趴在枕头上哭了起来,伤心极了。边哭边重复问着我上面的那些问题,像是问我,又像自言自语。我说:“妈妈照了小雪人的照片,你看”,我边说边打开手机让他看。他哭着说:我要真的,不要照片,然后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照片,看过,哭的更厉害了,他还在说:“我好想我的小雪人……”

听他这么说,我的脑子像是失忆了一般,不知道能做什么。那一刻,那些所谓的育儿理念、育儿技巧……统统像是“废物”,毫不奏效,也不想去用。我只是搂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机械地回答着他的问题……

突然间,一种莫名的悲伤突然闯进我心里,拉扯着我神经,我的眼泪开始不住的流,它顺着脸颊,转过嘴角滴在宝哥哥的额头上。我啜泣着,搂着他,那一刻,我似乎感受到了宝哥哥的难过,一种无以名状的悲伤。宝哥哥微微扬起头,用他噙满泪水的黑色宝石般的眼睛看着我,我不知道我感受的是不是他感受到的,但我确定,在我们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们的灵魂是相通的。

我们抱着、哭着,内心是那么的亲近,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我不想去想该用怎样的语言安慰他,我只是流着泪说:“妈妈爱你,永远爱你……”。

又过了好久,宝哥哥抽泣着,睡着了,安静的脸上是那颗晶莹剔透的宝石般的泪珠。而我依然流着泪,一直流,像是听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感人至深。

宝哥哥的难过和眼泪,除了想念和害怕失去,是不是还有没有保护好小雪人的自责,会不会还有其他?在他幼小的心灵里,他用他的方式诠释着成人无法抵达的哲理。在那些感受中,有些我能感受得到,有些我不能。孩子的那种单纯、善良、美好……,是我们这些所谓大人们曾经拥有过,却已然迷失了的珍宝。这些珍宝,有些我们追得回来,有些我们已经永远失去。

如果可以,我真的愿用十年光阴,去换走进孩子内心世界的五分钟,那也许是为了解他们,也许是为找寻自己!

突然想起《雪孩子》,小时候看着雪孩子为了救小兔而融化,我是怎么样的哭得撕心裂肺,像是失去了什么?究竟失去了什么?任凭现在的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可那熟悉的旋律,牢牢地印刻在我心间,从未忘却,也没丢失……

雪花,雪花,
洁白的雪花,
飘呀飘,飘呀飘,
给大地披上银纱。
雪花,雪花,
可爱的雪花,
转呀转,转呀转,
伴随我一起玩耍。
来吧,来吧,
小白兔快来吧,
来滑雪,来滑雪,
让歌声一路飞洒。
啦啦啦,啦啦啦,
有了朋友多么快乐,
转呀转,转呀转,
田野森林都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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