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是陈忠实的代表作,历时六年,以陕西白鹿村为缩影,讲述白、鹿两大家族祖孙三代的恩怨,获得中国第四届茅盾文学奖,该小说也被改编成电影、话剧、秦腔等。
而书中毫不避讳的性场景描写也让许多读者津津乐道。
我们都知道,性意识是我泱泱大华夏民族几千年来幽禁最深的觉醒部分,人人都忘记了“性”乃人类的“原欲”这一无可否认的科学事实,原始的欲望,支撑一切文明滚滚向前的欲望。而因为几千年来的封建礼教桎梏,以及血缘等宗法制度的镣铐,我们整个华夏民族的心理都是被压抑着的。这是前话。
在陈忠实《白鹿原》中,白孝文和田小娥初次进行人类正常的繁殖活动时,却毫无生命应有的基本活力,常人曰之激情,因为自尊和伦理道德的压抑,他不敢释放生命的原始欲望。又比如,黑娃和田小娥在偷情后觉得对不起郭举人,也是因为基本的伦理道德的谴责。
“他的漫荡着欢愉的脑腔开始冷寂,滋浮起一缕愧悔羞耻的灰败气氛”。这是书中力透纸背的原话。这正是强烈的伦理道德桎梏所带来的压抑。
重重礼教的桎梏下,所谓物极必反,必然带来相应的反弹。当白孝文心中喷薄的欲望忍无可忍时,伦理道德一度崩塌,于是他的原始性欲就恍如脱缰的奔腾骏马,一泻千里,冲出牢笼的桎梏,此时原始的巨狼发出酣畅淋漓的解放之音。
“白孝文听到胸膛里的筋条如铁笼的铁条折断的脆响,听见了被囚禁着的狼冲出铁笼时的一声酣畅淋漓的吼叫。”正是《白鹿原》中白孝文个人的欲望解放。
这种无可磨灭的欲望是不可逆的,否则就是反人类,所谓禁欲,也是修行者的苦修,一个苦字,早已道尽一切。像白孝文这样本来看起来会严格遵守世俗礼法的人,摘掉重重礼法桎梏而生成的羊皮,其实也终归不过是又一匹巨狼,在人类的原欲——性欲,面前,他毫无筹码,只能在欲望面前俯首称臣。这是可以理解,也是需要深思的。
《白鹿原》在性意识上的描摹,正是充满了对人性的拷问与书写,这是一种超越审美的哲学思考。它不属于龌龊,属于哲思。
下面再看一段陈忠实于《白鹿原》中的描写——
“她的整个艇体就是一座潜埋着千万吨岩浆的火山,震颤着着呼啸着寻求爆发。她那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是一座火山,沉积在深层的熔岩在奔突冲撞而急于找寻一个喷发的突破口,她相信那种猛烈的燃烧是以血液为燃料,比其它任何燃料都更加猛烈,更加灿烂,更为辉煌,更能使人神魂癫狂。燃烧的过程完全是融化的过程,她的血液,她的骨骼和皮毛逐渐融化成为灼热的浆液在缓缓流动;她一任其消融,任其流散而不惜焚毁。突然,真正焚毁的那刻到来了,她的脑子里先掠过一缕饱含着桃杏花香的弱风,又铺开一片杨花吐穗的麦苗,接着便闪出一颗明亮的太阳……”
这样曼妙而带有强烈文学色彩的关于“巫山云雨”、“鱼水之欢”的描写,着实精彩。而其中也包含了人类原始欲望埋藏的巨大的能量,这股能量需要冲击出来,才肯罢休。
所谓淫者见淫,史学家可以看见宫闱秘事,鲁迅也早就说明了一切,你能从文学的描写中不论内容而看出高雅,或许你就是高雅的人。
你看见什么,你就是什么。文学的高雅,不避讳谈论关于人性的一切,这正是陈忠实的《白鹿原》所呈现的的人性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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