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带父亲出了一次医院,不是出院。
下午到刚到医院,父亲就招呼我过去,说他想赶紧出院,想去租的房子住。据说这个变化是因为昨天姨妈来看他,说了一些什么。原本他一直想多待一段时间,上次我还现场把机票改签到了8月3日。
回租的房子住有一些问题:我们一共有五个人,两个卧室两张床,而且一楼蚊子比较多。原本我是问过父亲是否考虑提前一两天出院在上海转转再回北京,他当时跟我强调上海他没有兴趣,很多地方都去过了。不过,今天他似乎又愿意出去转转了,所以我提出了一个方案,晚上回医院睡觉,白天只要体力允许就出去转。
这个方案让父亲兴奋不已,马上就开始换衣服,三点多点就把T恤、运动裤、运动鞋、棒球帽都穿戴上了,坐在沙发上等着。4点多医院才送药过来,有些药是要求饭前吃的,他似乎不太记得住我们在等什么,过一会儿就问我怎么还不走。等到四点的时候他有些等得不耐烦了,说要不今天就取消吧,我只得再向他解释了一次我们在等药。
四点十分,药终于送到了,此时女儿正在病房门口坐在他的轮椅里面写数学口算题,母亲在她边上陪着她。药拿到手之后,我便去门口通知她们俩,结果一回头,父亲已经拎着我、母亲和女儿的三个小包站到了我背后,他真的是迫不及待要出去了。回想起来,从6月2日开始,他就没有离开过医院。很庆幸我选择了现在的治疗方案,放弃了西医推荐的治疗方案,不然可遇见的未来他都要在医院痛苦的度过了。
我不知道父亲走在大街上是什么感觉,我问他累不累,他说不累,我问他有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他摇摇头,眼睛始终在四处张望。路上我问父亲晚上想吃什么,他很确定的告诉我鸭肉,我想了想,问他你是不是说的烧鹅,他说对对对。
正好万科广场地下有个陈记烧鹅,一路无话,我们直奔陈记。陈记很好的复制了最典型的香港冰室的风格,桌椅、格子地板、餐具……五个菜很快被我们一扫而空,开始我还帮父亲夹菜,后来发现完全跟不上他的进度。
应该是体力还是跟不上,吃完饭去超市买了点水果父亲就想回去了,说有些累,到了病房换完衣服就立刻躺到床上准备睡觉了,同时招呼我和女儿回去。
停下,便是新的世界
七点多,我们便回到了住处。女儿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来看哈利波特,我便陪她在客厅看《与神对话》。
今天经历的话题有些震撼——生死、入定。
生死
每个时刻都在开始的刹那终结。“开始展开”的霎那间“开始结束”。
你必须热爱死亡,甚至必须像你热爱生活那样去热爱它。
如果你认为和别人的每次相处都是最后一次,你和那人相处的时光将会变得美好。如果你认为每个时刻都是最后的时刻,你对那时刻的经验将会变得极其丰富。拒绝思考你自己的死亡,等于拒绝思考你自己的生活。
死绝不是终结,而永远是开始。当你明白生命永存时,你将会明白死亡是你的幻象。
死会教你懂得生方是真。生会教你懂得不可避免的并非死,而是无常。
其实,以上观念我原本也有一些认识,直到看到以下的文字:
当你看着生活在面前展开,别让你自己因之而分心。让你的自我保持完整!要明白生活是幻象!要享受它!但别变成它!你不是那幻象,而是他的创造者。
假如你认为花终究要凋零,那么你看花时将会感到悲伤。如果你认为花是变化着的整棵树的一部分,很快将会结出果实,那么你将会看到花的美丽。如果你明白花开花谢表示树木将要结果,那么你就理解了生活。
请永远记得,你不是花,甚至也不是果。你是树。你的根深深地扎入在我里面。我是你赖以成长的土壤,你的花、你的果将会重归于我,创造出更肥沃的土壤。是以生孕育生,永远不知死为何物。
即便是现在,生死对于我来说依然是个过于沉重的话题,我能认同,但却不由自主的在回避。但是,最近感触依然特别深刻的还有——入定。
入定
神说我们能够在无需失去人类知觉的情况下体验到与灵魂合一的状态,甚至可以在“清醒”时离开你的身体。这种方法就是入定。
当你在这种状态中停顿下来,只要在路上停下来,停下你的脚步,停下你正在做的事情,只要停顿片刻,只要停在你所出得地方,你随时随地可以入定。停顿是快乐的,哪怕只停顿片刻。你慢慢地环顾四周,发现许多当你匆匆走过时不会注意到的事物。比如雨后浓郁的泥土芬芳。比如爱人左耳上方的一缕秀发。比如看到孩子在玩耍时真正美好的心情。
当你在这种状态中行走,你将闻到每朵花儿的方向,将随着每只鸟儿而飞翔,将听见脚下的每次声响。你将会发现美丽与智慧。美丽随处可见,生活中的一切皆是美丽。你不必去寻找它。它自己回来找你。
这段话让我很感动。带女儿刚来上海时,上海每天都下雨,我们的日常又很枯燥,上完网课就就带她去医院看父亲,她开始的时候总是让我想办法骑车带她或者打车。
应该是她到上海的第三天吧,上海连续下了两天的雨了,虽然是下午两点多钟,但温度非常的凉爽舒适,我牵着女儿路过一座桥的时候,我的余光捕捉到了一个很大的黑影掠过,应该是一只水鸟。我拉着女儿停了下来,看谁能找到刚才那只大鸟。很快,我看到它停在了河边的一棵树的树杈上,那是一种我没见过的鸟,不过原本我对鸟也没什么研究。接下来,我们就开始关注另一个世界——微观世界。我们看到路边的叶子上挂满了钻石一样光泽的水珠,看到蜘蛛网变成了绚丽的珠宝首饰,看到枝干上趴着的蜗牛,看到了墙上爬着从未见过的巨大的蛞蝓。
看到了蜗牛,我便给女儿讲我小学时,最喜欢的就是下雨天,可以穿雨鞋,捉一大堆的蜗牛,用尺子架在两摞书之间,把蜗牛放到尺子上让他们比赛……还有各种关于蛞蝓,蜗牛丢掉自己的壳的各种传说。不知不觉,我们便走到了医院,女儿却还没有听够。
父亲的病,让我们的家庭了停了下来,我天天陪在他身边,看着他,看着母亲,看着他们之间的变化,看着我自己的成长……
新冠也让整个世界慢了下来,让大多数亲人们踏踏实实的呆在了一起,让北漂的年轻人好好的感受到了家乡没好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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