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发文记录一下。
清明节假期的最后一天,我和小朋友早早醒来,躺在床上,透过玻璃窗,望着外面湛蓝的天空发呆,小朋友忽然说,“妈妈,这就是万里无云吧!”,我笑着说是,并且天空格外的蓝,尤其强调了格外,因为这两个词都是最近他新学的。
爬起床吃了早饭,一家三口并母亲,出发去了向往已久的小黑山!
虽说向往已久,可这山其实名不见经传,海拔不到五百米,不够雄壮也不够秀丽,上山的路多是台阶,台阶两侧,当地政府修了简单的护栏,只是台阶年久失修,爬起来并不容易,这也正是吸引我们的地方,路修得太好,爬起山来没有挑战,驴友的登山路线,我们又不敢轻易挑战,所以这样的,刚刚好。
车在距离山脚大约一公里多就停下了,我们徒步进发,有潺潺流水弯弯拱桥,有含苞待放的花枝,有冒出嫩芽的小草,和煦的春风自脸上拂过,好不惬意,我笑着让老公照顾好玩耍的小朋友,便陪着母亲慢慢前行。
到了山脚下,也聚齐了同行的另外两家人,大家相约向山上爬去,两个小朋友意气风发一马当先,小朋友的爸爸紧随其后,另外一家三口则悠闲地向上溜达,而我,正和母亲说着,怎么才能拍好这满树的花骨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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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如其来的电话铃声,让我心里莫名一紧,老公略有些焦急的声音已经闯入耳朵,“你们往上走看到孩子了吗?”
我还没反应过来,随口答道:“没有啊,不是和你们先上去了?”
“嗯,可能在前边,我找找看!”电话声戛然而止。
我看着电话愣了愣神,母亲着急的问我:“是孩子走丢了吗?”
“没有,只是他爸找不到他了!”我心不在焉地回答母亲,好像哪里不对,哪里呢?我忽然想到,依老公的性格,如果只是一眼没看到,他是不会给我打电话的,一定是他已经找了一会,却找不到,心里慌,没办法,才打给我的。那就是说,孩子真的和我们走散了。
我尽量淡定地将手里的背包交给母亲,“妈,你拿着东西,慢慢向上走,顺便看着点周围,孩子有可能没上去,就在附近!我上去看看情况!”
“好,别着急,注意脚下!”
已经听不见母亲的叮嘱,我一阵风似的向上窜去,狭窄的山道蜿蜒向上,我从人缝中钻来挤去,睁大双眼,张开耳朵,捕捉着孩子的身影和声音,一路火力全开,很快看到了老公东张西望的背影,“怎么样?”我有些气喘。
“没有,你说他们会不会根本没爬上来?”老公茫然四顾,像是在问我,又像是自言自语。
“可我一路上来没看到啊!”我扶着栏杆大口喘着气。“继续向上找吧!”
“不,我再下去看看!”老公说着,转身往回走,他没敢说,他害怕小朋友找不到大人往回走,更害怕山脚下鱼龙混杂,被人拐走了。
“好,那我向上,电话联系!”我深吸口气,继续前进。
彼时,我一门心思向前,全然不知道,老公已经给景区打电话调了监控;另外一家三口兵分两路,一路向上,一路返回停车场寻找;母亲也在蹒跚前行;另一个小朋友的爸爸,更是在登顶的路上。
我什么也顾不上,只是睁大双眼来回扫视,不时侧耳倾听,捕捉小朋友的声音,我希望他能从某棵大树后面跳出来,吓我一跳,然后哈哈大笑着跑开,可是,并没有。
山路越来越陡峭,双腿越来越沉重,我大口的喘着气,感觉肺要炸开,我告诉自己,不能停下来,小朋友还在前边等我。终于登上一个小山峰,蓦然发现,前边的游人已经相对稀少,一眼可以望出很远,然而,小朋友还是踪迹全无,我看了看手机,没有任何信息,这说明老公也一无所获,心里有些发慌,要相信小朋友,相信他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可以应付得来,我在心里反复对自己说。
忽然想到,这么漫无目的的攀爬不是办法,游人渐少,万一他们没上来呢?得找人确定一下。我开始逐一询问从山上下来的游客,有没有见到两个独自爬山的小朋友,并大概描述了身高衣着,可惜大家都摇头表示没注意。
会不会被坏人抓走了?会不会滚落了山崖?我越来越慌张,边走边扶着栏杆向山崖下大声呼喊。登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每一次呼喊,都要喘息一会,气沉丹田,才能发出相对大一点的声音。
终于有个景区环卫工人说,他看见有两个小孩子自己上去了。我坚定了向上爬的信心,可声音越来越嘶哑,脚步越来越疲惫,胸腔隐隐有些发疼,不能停下来,不能停下来,不能停下来!
这时,前方传来有人呕吐的声音,我揉了揉眼睛,是另一个孩子的爸爸,很想追上去,问问他怎么样,可是他很快又直起身,蹒跚的继续向前走,脚步摇晃,双手紧紧扶着栏杆,借力前行,只有十几步之遥,我却追了好半天。
终于赶上他的时候,他已经累得快要说不出来话,直说心脏有些不舒服,我让他休息一下,自己继续前进,甚至还跑了几步,可是随着阶梯越来越陡峭,略有些恐高的我,发现腿脚有些不听使唤,眼前一阵阵发黑,大声呼喊着小朋友的名字,仿佛这样才能抑制住想要哭的冲动。那位心脏不舒服的爸爸,这时也赶了上来,默默地走到了前面。
终于手脚并用,爬上最后一步台阶,站在小黑山的脊背上,在游人中搜索孩子的身影。
一无所获!
我看着山顶的人,没头没脑地发问,有人说,“没看到啊,山顶就这么大!你在往前边走走看看吧!”
心,顿时沉了下去,往前走走,是最后的希望了吗?
我颤抖着手,拨通了老公的电话:“找到了吗?”
“没......”
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周围的噪杂逐渐褪去,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只有往前走走那一点点希望了吗?
忽然发现自己全身颤抖,连嘴唇也控制不住地哆嗦,我对着山谷大声呼喊着小朋友的名字,声音渐渐染上了哭腔,身边围了好多人,我擦了擦止不住的眼泪,对自己说,不能停下来,不能停下来,不能停下来,我得往前走。
拨开人群,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腿,一点一点往前挪,这时电话响起,“找到了!”
耳边反复回想着这三个字,巨大的惊吓过后,迎来巨大的惊喜,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眼泪如同决了堤,坐在地上抱着颤抖的自己,呜咽不止,有人来拍我的肩,有人走过轻声安慰:“找到了就好!”我张了张口,发现只有哽咽声,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谢谢。
谢天谢地,谢谢所有的好心人!
好了,事故到此基本结束了,是的,这不是个故事,是记录了一次真实的——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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