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落落南笙
01
陈一最近失恋了，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睡不着的时候就喝上两三杯，然后靠在卧室阳台的玻璃上发愣，当初这房还是和女友一起租的，房间里每一个角落都是他们亲自布置的，那时，女友抱着他说喜欢这房子的一切，尤其喜欢小区的名字，仿佛预示着他们之间的结局——幸福小区。
然而，小区还在、房子还在，和他憧憬着幸福一生的姑娘却没了踪影。回想着从前和女友的点点滴滴，他实在想不明白，从校园一路走来七年的感情，说好今年过年一起回家见父母的，怎么突然冒出一个油腻腻的中年男人就把她抢走了。
“就因为他有房有车是不是，这些我以后也会有！”他抱着一丝执着试图挽回女友。
女友上下打量着他，像是在打量着菜市场里贱卖处理的猪肉，忽的一下，笑了出来：“等你有了这些，我都人老珠黄了，那时候你还愿意娶我？笑话！”
语毕，转身蹬着她的Christian Louboutin当季最新款高跟鞋，走了。
陈一看着女友离去的背影，一句“我愿意”卡在喉咙里，上下不得，他想，这是他仅剩的自尊了，真的不能再低了。
女友的背影熟悉而又陌生，从头到尾都不曾犹豫停留，她高跟鞋底那抹艳红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忽然就明白了：那个穿着帆布鞋在逛街时挽着他胳膊、馋嘴时撒娇要吃冰激凌的姑娘，再也回不来了。
02
明明是过冬，小区的猫倒像是过春一样，天天半夜叫唤，嗷嗷地，一声凄惨过一声，像永远不知道累似的。陈一好不容易靠着一点酒精睡着，却被那猫崽子闹春似的叫声吵醒，终于挨到它们不叫了，现在又使劲在床上翻身烙烧饼，睡不着。
他望着黑洞洞的屋顶始终没有睡意，干脆伸手按亮了卧室的灯，看了眼手机，三点十二，他忍不住说了声“卧槽”，拿起床头柜上那半瓶酒，披了件衣服去阳台上靠着。
深夜的小区像是个安静的孩子，悄无声息，远处一片漆黑，只有楼下几盏昏黄的路灯在夜风中摇摇晃晃，徒生出一种阴森可怖的感觉，其中一盏路灯下几个垃圾桶安静的伫立着，又像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夜晚。
陈一仰头灌了一口酒，忽然眼角瞄到窗外楼下的一个身影，冬日的夜晚尤其寒冷，那人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年龄，只是身材纤细修长，脚上一双红色的棉拖鞋…
“红色，女人都他妈喜欢红色”他嘴角带嘲继续喝酒，看着那人将手上两个黑色垃圾袋扔进垃圾桶里，正朝回走着。
呵，凌晨三点多倒垃圾？小姐吧！
“美女，上…上来，我请你喝酒啊”陈一打开窗子朝楼下喊道，那身影猛然一顿，四下寻找着声音来源。昏暗的灯光照在姑娘脸上，虽看不清模样，皮肤却十分白皙。
他趁着酒劲探出窗子，挥挥手“美女，这！”
那人仰着头定定望着，似乎在犹豫，陈一正准备再接再厉喊两嗓子，隔壁邻居吼了起来“大半夜不睡觉，要死啊！”
“关你屁事啊”陈一立即吼了回去，“不爽你报警啊，傻逼”
楼上不再出声音，陈一骂爽快了，再低头，姑娘早已不见了身影。
03
次日，陈一是被母亲打来的电话吵醒的，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了，太阳正当头，冬日的阳光虽不灼热却明亮得刺眼。
他按了免提，下床去找水喝，母亲声音里很是不满“怎么又不回家了，不是说好过年带燕子回咱家嘛，我们东西都准备好了，你这又变卦说不回了….”
他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他们已经分手了的事实，母亲抱怨的声音不断从听筒传来，而陈一的神思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他不经意瞟了一眼楼下，咦？怎么那么多人？
楼下垃圾桶处围了许多人，一个警察正努力将人群散开，一个警察正拿着本子在人群中询问记录着，还有两个警察在垃圾桶里翻找着什么。随后，一个黑色垃圾袋被拿了出来，刚刚还拼命往前挤凑热闹的人群，一下子四散开来。
陈一隐约感到有些不对劲，“妈，我这有点急事，先挂了”，他匆匆套了件外套往楼下跑。
跑到楼下的时候，人群已经被警戒线远远隔开，又来了两辆警车。他走近，人群正讨论得热闹——
“听说是发现了碎尸块和猫尸”
“天啊，什么人这么变态，不会是我们小区的人吧”
“怎么不会，没看是在我们小区垃圾桶发现的嘛”
“对对对，而且是家用的黑色垃圾袋混着垃圾一起装的，一看就是住在这里”
……
04
明明是艳阳天，陈一却感到了通体的寒冷。
他回想起昨天那个被他一嗓子惊吓到的身影，回想起她那双红拖鞋和手上两个黑色的垃圾袋，回想起那张模糊不清的白皙脸庞，甚至，回想起那双定定看着他的眼睛。
他一瞬间如饮醍醐，原来那双眼睛并不是在犹豫要不要上来喝酒。
那个人应该就住在小区，她现在也许正在某栋楼上俯视着人群，她可能正站在这人群之中假装讨论着，甚至，甚至她可能在自己跑下楼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他！
想到这，陈一猛然低下了头，他仿佛感到一双漆黑的眼直直地打在身上，他几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四处打量着，这个胖了，这个黑了，这个矮了，哪个，到底是哪个，他没看到她的脸。
昨夜，他明她暗，除了大致身形和那双红色拖鞋他一无所知，而她却清清楚楚地知道他所住的房间号，听到了他说话的声音，甚至…
毕竟昨天，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定定地看了他那么久！
想到这里，他忽然像疯了一样扒开人群跌跌撞撞地向警察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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