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和毛毛是我最小的两个姨妈家的孩子,也是我们这一辈最小的两个弟弟。小虎是86年的虎,毛毛是85年的毛。两个姨妈年龄相近,感情最好,两个弟弟从小一起长大,和亲兄弟一个样。小时候俩臭小子奔跑玩闹时迎面撞个满怀,小虎撞掉两颗门牙,毛毛是脑门上一个大包,好像生了个大角。大人们稍加安抚,疼痛刚刚缓解,弟兄两个就又楼着玩到一处去了。长大后俩人一起玩游戏,一起戒游戏,一起运动,一起海量看书,一起海量看电影,一见面就叽叽喳喳聊个不停,别人根本插不进嘴。
两个弟弟从小都非常优秀。毛毛4,5岁时就对世界各国国旗如数家珍,多才多艺。后来举家迁至上海,姨夫姨妈都是医生,哪有时间多问他,人家独立自主,高考顺利考入港大最热门的经济系。小虎在淮南,学习是一路名列前茅,尽管是顺利地被保送我们这儿最好的高中,可是兄弟俩一合计,自己去上海面试了几个私立学校,最后选择了一家,终于在高中在上海汇合了。
毛毛是从小独立惯了,我们也习惯了,可是一向被我们称作“乖乖虎”的小虎念高中时可是折腾出了大动静。刚到上海的小虎自然很容易就成了老师的心肝宝贝,学习好是肯定的,思想成熟,学生会的工作也是做的有声有色。到了高二,一向稳重的小虎突然叛逆起来。先是辞了学生会的工作,老师还在想着怎么做思想工作呢,第二天“乖乖虎”就顶着一头鸡冠头来上学了,是那种两边剃光,只有中间一道鸡冠的鸡冠头啊!把一向疼爱他如自己孩子一样的班主任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再也不敢多要求什么,只要小祖宗安稳就好。可没安稳多久,又突然离校出走了,也没带多少钱,留了一封信,就失踪了。这回是上海的姨妈被吓出心脏病了。后来从毛毛嘴里逼问出是去了北京,打算在北大图书馆打工看书,自隐于世。抱着这样一颗热爱北大的心,后来高考自然是顺利考入北大了。叛逆高峰过去,小虎就依然是所有人眼里的成熟稳重的乖乖虎了。读研,结婚。读博选了美国一流大学,全额奖学金,选了中世纪欧洲史这么个国内无人研究的方向,估计五年读下来,就真的成了少年老成的学者了。
上港大的毛毛呢?经济系读了一年,休学,去复旦门口开了一家书店,自己选书,进书,淘书,没昼没夜地操心,把书店开成了复旦的地标店,并顺利泡到才貌双全的系花做女朋友。开了一年书店,复学,转系,毕业,毫无悬念地拒绝按部就班的工作,撰稿,摄影,拍纪录片,做杂志,成了自由媒体人。肯定没赚多少钱,可是也能维持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品红酒,抽雪茄,玩击剑,拍的片子也获得了很边缘的奖项。
越长大,越能看出两个弟弟的不同。小虎一米八几的个子,性格内敛,认真。结婚时伴郎一水儿的大个子,站在一起真漂亮。在老家的婚礼仪式上,大堂上挂了一面国旗,不仅拜父母,还要拜国家。考博园学校时更是把减轻家里负担做为第一要求。毛毛个子不高,相貌俊美,完全可以媲美影视圈里的小鲜肉们。考上港大时就和妈妈签合同,立誓工作后偿还家里所有在他身上的花费。可是后来做生意,流浪,哪一样不是我的姨妈为他撩尾买单。不一样的家境自然就有了不一样的任性啊。
但是两个人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找了年龄比自己大的女生做老婆,还都是女追男。当然,如果我说毛毛现在只是同居大家应该也不会吃惊。人家也不是说不结婚,还设计了绝美浪漫的海岛婚礼,据说打算只邀请至亲见证,反正我是没希望上他的5人名单了。同样是姐弟恋,俩人又不一样。毛毛的另一半是典型的大女人,钦佩毛毛的魅力,两个互补;而小虎,顶真,爱操心到了琐碎的地步,硬是把学姐宠成了小公举,无比玛丽苏。
两个弟弟从小都很优秀,起点都很高。可是从世俗的眼光来看,如今俩人都不算成功。倒是家里另一个亲戚的孩子,当兵复员回来,在合肥卖房子,没让家长操心,一路做到万科的销冠,娶了女销冠,自己也买了房子。学历不高,估计该有的都有了。就是整天忙得见不着人。而我淮南的小姨还在无时无刻都在操心着儿子的工作,房子,孩子;一个靠自我奋斗在上海挣家挣业的亲戚,提起毛毛来恨得都有些不屑:瞎折腾!好好地港大经济系读完,现在什么都有了。
可是,我要赞美多样性是多么地美丽。依着自己的节奏,找寻着自己的阳光,成长。这样的成长也是美丽的,又岂能用简单的“成功”来概括。多样复杂的动植物成全了山系的险峻广博,不以赚钱为唯一标准,有自由多样性选择的社会才是绚烂丰富成熟的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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