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再回忆记录去年岁暮的新冠感染经历会不会有些儿晚?可只有到了这种时候回首,才能深切地体会到那段像梦般的经历,到如今的时间点,总觉得新冠已经像昨夜的梦一样了无痕迹,即使是有传闻主要引起胃肠道症状的新毒株已经入境并渐传开来,即便是儿科接触不少呕吐、腹泻的孩子,我仍不认为那是新冠引起的,而是像往年一样的诺如病毒。
我并没有常规检查每个胃肠道症状的患儿是否真属于诺如病毒感染,因为即使检测出来也没有针对的抗病毒药物,而且我寻思着如果是罪魁祸首是变种的新冠,那我势必也将会上吐下泻的,但我到现在仍没有。
我是深刻体验过新冠来势的凶猛的,它不是流感,更不是普通感冒或者大号感冒,去年六月,全国还在对新冠严防死守的时候,流感爆发,我因工作得一直接触流感患儿,但我也只是戴个口罩、洗个手而已,没有怎么防护,也并没有惹上流感,或者惹上了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症状。
而新冠不同,我接触先阳的父亲和弟弟之后不到三天,我就出现症状了,传染性不可不谓强烈。所以窃以为如果近期的大量呕吐、腹泻患儿是因为新冠,而我又接触过这么多,时间也过去一周了,我不可能什么事都没有。
新冠给我的印象还是除夕前的那段忙碌清景,而不是现在,现在我的感觉就是,新冠仿佛就这样销声匿迹了,最近新收入住院的患儿都会常规查新冠核酸,全都是阴性,就如同一个多月前入院的患儿全都是阳性一样,有点梦幻,有点不真实。
一个多月前的医院防疫物资还紧缺,N95口罩发到科室,每人仅三个,要求戴三天。科领导效仿其他科室大家伙儿凑钱自费买N95,各自报上需要的数目转账给领导,一起采购,有人要的多,要了一百个两百个,最低都是五十个。而疫情结束的速度超乎我的想象,我花了好几百块买的70个N95,现在还剩四五十个,平常时也戴普通外科口罩了,那几十个N95就静躺在橱柜了,带着新冠的记忆尘封。
一起被遗忘的还有我买的护目镜,那是二零年我被安排到隔离区工作时买的,我嫌隔离区提供的护目镜脏,戴着看不清,而且不够用,自行买了两个,但还没拆封就把我调回了医院,再用不上。护目镜现也搁置在某角落里,每天每时每刻,都有灰尘光顾,飘起,又落下。
一整瓶防雾喷雾,也没能从长方盒子里出来见见阳光,被阴藏在抽屉。它是喷在面屏上防止起雾的利器,是每次轮到我去各种地方采核酸时必不可少的东西,手机都可以不带,不能不把它带上,可如今,它也沉入梦里,不怎么真实了。
新冠啊新冠,分明是一个多月前的主角,无论大人小孩,纷纷被折腾地难受至极,现在却好像很远了,大概这也是国家在去年十二月七号毅然决定放开的原因吧。
对于感染新冠,我并不喜欢流行的说法,什么初赛、决赛,什么干饭株、学习株,但也并不反对,病中作乐大概是人十分需要的吧?我阳得算比较晚,一天天地看各个好友发文字加体温计照片后,总觉得自己到时候也要发一下,但是谁关心呢?
阳的那晚在值夜班,刚开始是感觉怕冷,那晚正好不算很冷,问同值班的护士,她说她不冷,我就知道我的体温调定点高了,大脑以为我体温过低,得想办法让身子热起来,马上它就要指挥我(也是它)的骨骼肌开始为产热而奋斗了。
骨骼肌奋斗起来的直观表现就是寒战,我从时不时的抖一下到一直不停地哆嗦,而我此时仍在上班,领导叫我坚持,因为有医生先阳已经在休息了。来看病的小朋友满脑子好奇为什么这位白大褂叔叔跟自己一样哆嗦个不停?
初次测体温是38.6摄氏度,已经烧起来了,但我知道我的体温调节中枢对这个温度不甚满意,它还让我抖,抖就有热量,它还得让温度再高点。这个时间,这个温度,这种情况,不开点退烧药怕是撑不过今晚了。
自己在电脑上输自己名字,打出对乙酰氨基酚片,先开个6片,不需多,其他药也暂时不用,现在的症状就是发热、头稍微有点痛,对乙酰氨基酚片都能解决。好在那晚医院的退烧药库存足够,否则真不知道上哪儿弄药吃。在那晚之前的几天,医院真连退烧药都开不出来。当时大量囤退热药的“人才”,现在又当在哪个角落丢下过剩的脑子呢?
自己给自己开好药后也是自己去拿,“青年惟好静,万事不关心”的我,当然也不会有别人来关心,这都是因果。
走在取药的途中,夜风不大,但我身子甚冷,走路也不停地哆嗦。其实刚发热那会儿,我还真有点高兴,因为我多少年体温没有上升过了,即使是平时的感冒,也烧不起来,能烧得起来,总令我感觉自己跟其他正常人一样,我挺高兴。
药房的小姐姐特意给我弄了个瓶子装药片,我十分感激,要是装药袋就很容易受潮。
拿到药回到科室,我发现即使走廊都住满了,也还是源源不断地有大人抱着小孩来,说想住院,我实在难办。
好不容易得空,我又量了下体温,39.3摄氏度,棒极了。这个时候我仍然不打算吃退烧药,我知道单纯发烧是不会咋样的,我仍为自己的身体能像正常人一样烧起来而欢欣雀跃,但不妙的是,头越来越痛了,胀痛、裂痛,像脑袋上戴了个紧箍的痛,整个人只想躺着睡觉,实在顶不住就吃了颗药,我个人的主观目的是用来止痛,但它的客观效果仍是止痛和退烧一起的。
其结果是我那可爱的“烧”,十几年才长一次的“烧”,一下就给打压到了三十八度,但那可恶的“痛”,却没有半点儿缓解。
躺在床上,十分想睡觉,但却头痛得睡不着,迷迷糊糊、辗转反侧至半夜,时不时又要起来看一下小朋友,这位小朋友烧没退下去,那位小朋友烧又上来了,令我更加头痛。到点了就吃退烧药,没到点的就物理降温,也没有其他特别的办法,总要经历这个过程的。我也只能跟家属这么说。
头痛如裂,和衣躺床上,好不容易捱到早晨七点,实在挺不住了,直接打电话给领导。领导答复说马上赶到接我班,我终于松了口气,自己难受得要命,还要管着满科室的病号,那一夜我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电话通知弟弟来医院接我回去,我虽然自我感觉还能走回去,但也保不准在街上被冷飕飕地晨风一吹就晕倒了。
一回到家,啥也不想做,即刻缩进被窝里,量了下体温三十七度,但头还是痛,于是又吃了颗对乙酰氨基酚片。
我那时那刻终于体会到齐天大圣被念紧箍咒的感觉了。
迷迷糊糊地一直睡,醒来就感觉头没这么痛了,开始鼻塞,浑身乏力,食欲不振,测了体温也没再烧——我那可爱的“烧”还是“昙花一现”,后面再也没升过。
随后总共休息了两天,一天是本就下夜班休息的那天,另一天算行政班,也是不用值班的一天。可怜啊,第三天我没有发热、乏力、头痛了,只剩下鼻塞、咳嗽,显然没有完全恢复,领导说又有个医生倒了,没人上班了,只好叫下午值班,我能咋办,鼻塞、咳嗽又不影响上班是吧?
想到在内科的某同事,染上新冠后能连连休五天,因为他们科排班的人多,基本不存在全部感染上不了班的情况,所以首先感染的那个真是“幸运鹅”。
过了两天,慢慢没有鼻塞,只遗留下咳嗽的症状。那咳得真乃“撕心裂肺”,这时候我就很能理解为什么有些人描述剧烈咳嗽是“咳得肺都要出来了!”我咳得满面通红,前俯后仰的时候,也是这个感受,虽然我知道不可能咳出肺来,但感觉确实是那个感觉。
起初,咳嗽痰多的时候,我给自己开的是中成药杏仁止咳合剂加西药氨溴索片,排痰的效果倒是很明显,喝了两餐就能把难以咳出的痰轻松地使其滑离咽部,但仍没有明显地止到咳。
大概是第三天的时候,我感觉痰基本没了,剩下的主要是干咳,而且咳的时候感觉喉咙有痒感,我考虑这可能是感染后的气道反应敏感,于是调整用药,不再吃杏仁止咳合剂和氨溴索片,换成了枇杷止咳胶囊加氯苯那敏片。
枇杷止咳胶囊里面有罂粟壳的成分,有专门针对干咳的镇咳作用,氯苯那敏片是抗组胺作用,可以缓解气道过敏的情况。
最后,吃了上述两种药五天,咳嗽就基本止住了,恢复了以前不咳的状态,在此之前是上班坐办公室里,隔三差五就得咳几声,一会儿是孤零零地两声咳,一会儿又是热热闹闹地连声咳,有时候说着说着话就咳了起来,还好恢复过来了。
也有内科的同事说咳很久的话加上阿奇霉素胶囊吃,我也不知道效果如何,如果吃氯苯那敏片还止不住的话,我都决定按照他说的试试。
我已经恢复回了感染新冠前的状态,从十二月二十八号到一月十号,十三天的时间,症状完全消失,也没感觉有网上大家都在说的后遗症,我倒是感觉蛮快的,身边的同事也基本没有了症状,所以回想起来,总令我感到不真实。折腾了三年的新冠,就这样过去了吗?当然我猜可能还会有第二波爆发,但是在春节前我猜是春节时和春节后的这段时间肯定是第二波高峰,然而并没有。
不过即使真来了第二波爆发,全民核酸、隔离区、第XXX网格工作组......等等词汇也在历史的帷幕上暂落,记忆只留在不知扔在哪个角落的护目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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